永寿宫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嬿婉拿起脂粉,给自己眼下的乌青遮了遮,又凑近了看了看。
春婵笑道:“瞧不出来,主儿就放心吧。”
嬿婉眉头微蹙:“娘娘的眼睛就是尺。”
春婵好笑道:“主儿也就是在娘娘的事情上,才总是这么纠结。”
嬿婉从镜子里看她:“你是在替他说话吗?”
春婵温柔地在镜子里与她对望:“奴婢是怕您难受。”
嬿婉轻轻笑了笑:“你啊,就是太心疼本宫了。”
她柔声道:“本宫知道自己和他都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喜欢掌控他,却也不会叫他事事都听本宫的。
两个太要强的人,本该是处不到一处去的,可本宫偏偏能与他处到一处去,便是因为本宫心疼归心疼,真到了要用苦肉计的时候,本宫和他,都是能对自己下得去狠手的人。”
上一世,她还因为性子太要强,觉得自己处处被进忠桎梏。
如今她已经不是上一世的嬿婉了,自然不会拿进忠伤过自己的方式去对进忠。
她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重逢,最后会闹得个两败俱伤。
看他这些年来的举动,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她和进忠,合则双强,分则各自闪耀。
她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拿了一根富察皇后给她的钗子戴上,站起身来准备去长春宫。
皇帝病重是大事,又事关如懿下药过猛,她总得叫娘娘心里有数。
等到了长春宫,嬿婉不意外地发现富察皇后正在等她。
“娘娘是不是听说了翊坤宫的动静了?”
富察皇后神色凝重:“皇上他病了,怎么还去上朝了?”
嬿婉叹气道:“皇上一心扑在朝政上,说先皇勤勉,都没有罢朝过,他不能破了规矩,挨了针受了好大的罪,这才略微退烧上朝了。”
两人携手进了室内。
大宫女们默契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富察皇后和嬿婉。
富察皇后审视地打量着嬿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有没有……”
她张开嘴问了一半儿,就仿佛后悔了,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扯了扯嘴角,想去给嬿婉拿吃的。
嬿婉看着富察皇后的背影,轻声道:“娘娘,皇上就是臣妾的天,臣妾希望皇上能好。”
富察皇后顿了顿,去拿了嬿婉最爱吃的果子过来,推给她:“眼圈下都青黑了,是不是熬得难受?”
她皱眉道:“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越发惫懒了,难道皇上去了哪个妃嫔那儿侍寝,就全靠着那些妃嫔的宫女太监去伺候吗?”
她口中全都是宫规。
嬿婉耐心地等她说完,在她又想接着往下说之前,轻声道:“娘娘,等我生下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我希望他能够得到娘娘和富察家的保护。”
富察皇后呼吸猛地乱了乱,下意识看向门口,见门口完好,才瞪向了嬿婉,重重拍了一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