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回她的竟然只有越来越痛苦和沉重的呼吸声。
他定然是很难受了!
顾玉荀要挣开他的手去开灯,可他却将她扣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松开。她能感受到那滚烫的手掌分明就在发抖,像是要发泄什么痛苦一样,他扣着她的手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
顾玉荀走不开,只得倾着身子往床头摸灯掣。摸了半天找着了床头灯,一拧开,当场被眼前的画面吓一跳。
他正侧身躺在床上,那张俊颜此刻苍白得让人害怕,全身都是冷汗,连身的床单都被浸透了。大的痛苦让以往那无可挑剔的俊颜都有些扭曲,也许是感知到有外人的存在,此时此刻他还强忍着,不肯哼出一声来。
天!这是什么情况?
董夜白,你醒醒!顾玉荀忧心忡忡的唤他,边伸手去叹他脑门的温度,被那超高温吓一大跳,我给你打120,我们得赶紧去医院!
他看起来不像只是发烧的样子。发烧的人没这么痛苦。
她又要去拿手机,可是手还被他拽着,这会儿自己的手机还不知道丢哪里了呢!她掰董夜白的手,可他就是不松,真是个任性的男人!
董夜白,你放手!听到没有?她怕再晚一点要出人命。
他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话。可是,莫大的痛苦让他的声音根本发不出来。
你说什么?顾玉荀赶紧将耳朵贴到他唇上去,他的唇冷得像是没有温度一样,她焦急的道:你再说一遍!
不去好不容易,才从唇间挤出两个字,破碎不堪。还不等顾玉荀直起身要教训他,他又熬出三个字,老毛病
老毛病?
顾玉荀想了一下,立刻站起身来,用空出的一只手去拉抽屉。床头一个又一个抽屉,她全部翻出来,里面放满了手机、充电器和一些文件。到最后,才终于翻到一个小小的瓶子。
扫了眼,是一瓶去痛片。她现在被他抓着,哪里也去不了,自然是没办法去给他倒水。只能胡乱的倒了几颗在床上,捏了其中一颗塞他嘴里。
那味道一定是苦得钻心的,才让他眉心皱得更紧,看样子像是要吐出来,顾玉荀心急伸手就将他的唇堵住了,不准吐!
董夜白眉心皱得更紧,苍白的唇翕动,似在反抗。可是,此刻的他哪里有一点力气?顾玉荀有些不忍。一共见过他几次,印象里他一直是那样高高在上、无法攀爬的尊贵感,却没想到原来他也有这样无助一面。
越是那种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男人,脆弱起来越是要人命,连她都看得心拧疼起来。只蹲身去,凑他耳边轻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这是药呢,你别吐出来啊,吞下去就不痛了,乖一点
她像哄孩子一样哄他,以前她就是这么哄自己妈妈吃药的,一哄一准。
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听明白了她的话,总之他当真就那样将药片吞下去了。可他的头痛并没怎么缓解,干涩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再多吞点药。
她不给了,单手把药收起来,这种药有副作用,不能乱吃。你是哪里痛?头痛?
他只微不可查的眨了下眼。
那我给你揉揉,你放松点,别绷这么紧。顾玉荀空出一手落在他太阳穴上,耐心的帮他揉着。
怎么样?这力道还行吗?
他根本没法回答她,可她还是轻声询问着,时刻低头看着他的脸色,从他面上决断自己的力气。
也不晓得揉了多久,他面上的痛苦渐渐平静了些,眉心也没皱得那么紧了。顾玉荀松口气,怕太亮的光他睡不好,便倾身将床头的灯拧小一点。
本想抽开手,自己重新回沙发上去睡,可是他就算是睡过去了也没松手,就像在最难受的时候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样,不肯放。
顾玉荀苦笑,原来不是只有她才那么想抓救命稻草。可是,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命,有那根救自己脱离苦海的稻草。
董夜白,我已经结婚了!
叹口气,没有折腾了,就盘腿坐在床边,一手任他拉着,另一条手臂弯曲叠在床上,下颔搁在手背上。
昏暗的灯光下,董夜白的脸是对着她的,离得好近好近。即使是这样的角度,这么近的距离,他依旧是那个完美的男人。再虚弱,再苍白,也始终掩不住一身清贵。薄唇紧抿,有很好看的弧度。
怔忡的盯着他,顾玉荀脑海里不可遏制的想起那个醉醺醺的吻,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自己真是疯了,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个?
轻吁出口气,她强制性闭上眼去。耳边,是男人渐渐稳定的呼吸声,她又忍不住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
董夜白
这个男人,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将她所有丢脸的事全部收入了眼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孽缘呢!
好久,她终于闭上眼,安静的睡去。那一夜,她反反复复的做着梦,梦里自己失足落入了水里。她是个旱鸭子,连泳池都不敢下的那种,傅融骁就站在岸上,她拼命的挥着两手叫着,求他救自己,可是,苏斯蓝却忽然出现带走了他。她不但人溺进了水里,连同心也一并沉了进去,透心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