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县城远在宿州,距离京城有一月多的路程,颇为荒僻不说,当地民众也当真穷苦,听说家家户户的景况,比小荒村的百姓还不如。住的茅草屋,一日两餐都是稀得。现在春天了,听说那里景况还不错,上个冬天时,听说都冻死人了。
也正应了那句凶山恶水出刁民的老话,距离县城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土匪窝,朝廷屡次派人围剿,都没有成功过。过往富商多次被劫掠,钱财人命都没了,久而久之,那里更没有商人落脚,倒是更穷困了。
奶娘想到这些,就不免头大。既担心少爷应付不来那里的政务,又担心那吏部侍郎的手伸太长,再暗中找些人为难少爷。
奶娘这么烦忧着,也没什么兴趣和小翠、二丫闲聊了。等到马车停下,听到外边王谦喊叫,奶娘立马下了车,准备张罗晚饭。
今晚在一个破庙落脚,这庙宇就在官道旁,因而,倒是没有被些乞丐之类的流民占据。
王谦和王叔带人清扫去了,奶娘和小翠拿出半成品的吃食加工,傅斯言就牵着宁熹光的手,去旁边看看风景。
“你一会儿去安慰安慰奶娘吧。”宁熹光和傅斯言说。
“嗯安慰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宁熹光嗔了傅斯言一眼,“你没见奶娘这一路都忧心匆匆的她人老了,最爱七想八想的,怕是这次你被人穿小鞋的事情,她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出你被人欺负的大戏了,兴许还要以为,咱们去了宿州后,也要受罪遭难,再没有好日子过。她人老了,这么烦忧下去不是个事儿,指不定就抑郁成病了。你去劝劝奶娘,你说话比我管用,不用你多说,只要你说一两句,她肯定就好了。”
傅斯言闻言轻笑出声,不理会她这话,反倒问她,“你呢怕么”
宁熹光知他问什么,就也笑着说,“我怕什么那县城再穷,总有致富的法子。即便有人不想咱们好,暗中使绊子,凶神恶煞给下马威,难道还能吓着你不成哼哼,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事你最是个蔫坏的,那些人得罪了咱们,我倒要替他们担心下,以后被你报复回去,他们下场太凄惨。”
傅斯言轻笑,嗓音哑哑的。他现在开始变声了,声音委实不怎么好听,因而,倒是比往日更沉默寡言了。
现在也是,他只低沉的笑,顺便轻捏捏宁熹光的掌心,以示两人心有灵犀,她的话让他很受用,再多的话,却是不说了。
回去破庙后,用过晚饭,傅斯言还真按照宁熹光吩咐的那样,找到奶娘,嘱咐了她两句。
他倒是没有仔细安慰奶娘,不用为以后的生活担心,为他的前程忧虑,只随口一句,“我马上就到志学之年,该成亲了。奶娘若是这一路闲来无事,不如先将我与熹光的婚事提上日程,慢慢准备起来。”
奶娘闻言,登时鼓足了精气神,眼睛霎时间变得亮堂了。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随即一拍大腿,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少爷确实很快要十五岁了。在这个时代,男子十五成亲是自来的惯例。虽然在她看来,男子晚些行房,身体更健壮些,但可以让小姐和少爷先成亲,等到少爷再长两年再行房么
丝毫不觉得这逻辑有何诡异之处,奶娘兴致勃勃的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