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否极与泰来(1 / 2)那些与她有关的故事首页

七、否极与泰来

高中时代,最多的就是考试。

系统性的考试,每月至少一次,还有一些随机的单科测试那是数不胜数。我们的老师都极富难以理解的高度责任心,批完一次考试的试卷往往就是一两天。

我们伟大的班主任更是勤勉有加,每逢数学晚自习,他瘦弱的身躯便会抱着超过他体重的试卷来到晚自习课堂。让班干部分发好试卷后,他会在讲桌后坐好,气定神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刚开封的烟卷,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优雅地划燃一根火柴,点上。然后在空气中挥舞几下手里的火柴杆,待它熄灭后,放入课桌上的烟灰缸里。他鹰一般的眼神扫视教室里的每一个人,即便是马谡武松这样的青年才俊也不敢轻举妄动,当然,贾瑞荀彧之流是不需要轻举妄动的。如果是数学课,批改过的试卷会在第二天的课上就会分发到个人手里,一直想不通班主任的精力为什么那么旺盛。

一堂晚自习下来,烟灰缸里就会留下一根火柴杆和二十根以上的烟屁股,这个数量的多少通常是由是否有人惹他生气决定的。在那个年代,吸烟还没有被认为是不文明的行为,它是体力劳动者辅助思考的需要,没有公共场所不能吸烟的规定。我们的教室当时已经够牛逼了,有闭路电视、电扇,但是没有空调,窗户除了刮风下雨都是打开的,不大可能会残留浓烈的烟味,没有老师因为在教室里吸烟而被学生投诉过。那时的老师真的是殚精竭虑为前途着想,没有人像现在收费补课的,学生因为吸烟的问题投诉可爱可敬的老师,绝对会被同学群起而攻之。

如果不是数学晚自习,班主任也会来,有时待一会会离开,任课老师就不一定了。因为任课老师通常代几个班的课,学校也没有规定老师在晚自习时一定要坐班。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化学晚自习,我们的化学老师是年级组长寇老师,就是那位让我和荀彧陈赫在古树下罚站而扬名惠中的那位。最近他喜得贵子,晚自习来不了。那天晚上是当年丰田杯的决赛,我是其中一方的意大利AC米兰的死忠,另一方是巴西圣保罗。

以下几段文字系转述,对足球没兴趣的读者可略过。

欧洲/南美洲杯(European/South Ameri Cup),是一项由欧洲足球协会联盟(UEFA)与南美洲足球联合会(EBOL)合办的国际足球赛事,每年一度由欧洲及南美洲实力最强的俱乐部进行较量,参赛队通常是欧洲冠军杯(后改制为欧洲冠军联赛)冠军和南美解放者杯冠军。1980年起,日本丰田汽车公司赞助该项杯赛,赛事此后被冠名为“丰田杯(Toyota Cup)”,赛制也从主客场两回合制改为一场定胜负。丰田杯比赛地点最初固定在日本东京国立竞技场,2001年后改于横滨国际综合竞技场举行。2005年起,洲际杯被国际足联俱乐部世界杯(FIFA Club World Cup)取代。

我和马谡订好了计划,晚上他爸不在家,可以去他家看球,前提是从学校溜出来。在七点前后,班主任如约而至,待了十分钟后,离开了,一般这种情况是家里有事需要忙活。

马谡和我给班长请了个假,班长是不敢得罪我们的。荀彧许褚之流眼红的要命,但是他们不敢离开去看球,因为一万字的检讨还笔墨尤香。

安全起见,我和马谡分头离开,他走北门,我走对着微澜湖的南门,然后在街上汇合。他用自行车带我回家。

我很快溜出来了,微澜湖边月色朦胧,湖光山色,很是惬意。

我登上了来惠桥,突然有个人影从黑暗中闪出来,我第一反应是王莽那狗日的又请人来为难我。当我看清来人,我发现情况更糟:来人是班主任老先生!

当时,我的脑袋要炸掉了,荀彧许褚的惨状不断在我眼前放电影,但我必须冷静下来。

“帅老师,您怎么在这?”我强颜欢笑。

“帅老师,我肚子痛的厉害,想回家吃药”——我也知道,“肚子痛”是个烂俗无比的借口,但此时此刻,我唯有这一棵救命稻草了。帅老师教书育人几十年,阅人无数,用几个脑细胞就能戳穿我的阴谋,但是还是照顾了我面子:“那你要回家去,我会往你家打电话。”

“肯定回家,谢谢帅老师!”我感觉后背正在冒汗,硬着头皮往家的方向走,过了一医的路口找了家电话亭给马谡家打了电话,马谡老妈接的,我说阿姨,你帮忙转告马谡一声我要上班主任家拿东西,所以不能去您家拿学习资料了。

挂了电话,我得马上思考此时回家怎么跟老爸解释,想来想去,没什么好办法,决定了实话实说。我爹那个人,当人事科长的,我撅一下屁股他就知道我拉什么屎。

决定了这么面对亲爹后,我马上思考怎么会被班主任抓个正着。最大的可能是,帅老师回家的路上,在来惠桥上等了一会,来惠桥地势很高,可以看到教室的情况。他看到我出来了,就在来惠桥上等我自投罗网,啥叫经验呐!

回家以后,家里有客人,避免了我被老爹暴打的命运。我爸问你怎么回来了。我回答回来看球赛。

老爸的脸色立即变了,当着朋友的面,不好发作:“你向老师请假没有?”

“请了,我对帅老师说我肚子痛,回家吃药。”

我爸的朋友在旁边安慰我爸,让他不要生气,又问我看什么球赛,缓和了气氛。

我老爸决定放我一马:“下不为例!”

“是,是!”

付出了巨大代价看的球赛,AC米兰输掉了。

可怜马谡同学,在约定的地点,一直等我到放学的时候,球赛也没看上,回到家才知道我失约的原因。他聪明的脑袋瓜很快破译了我让他妈帮忙转达的话。

第二天,利用早操的机会,向马武荀许等传达了昨晚比赛的精华以及我的观后感,当然也有我被班主任抓获的窘态。

一周以后,月考开始了。我们考试座位的安排,是按照上一次的考试排名来的,成绩差不多的人坐在一块,减少作弊的可能性。一个考场三十人,我刚好与赵飞燕,也就是荀彧女朋友,也是我初中同班。

我们当时的试卷一般分选择题(小题)和大题。我扣分最多的一般是小题,所以,为了过好月考后的那一个月,我有机会会选择作弊,与邻座的人对小题答案,一般对过之后,数学物理都能上一百三四十分,满分是一百五。

当时考数学,我答完卷子后,觉得有些选择题还不确定,就写了张纸条,丢给赵飞燕要她的选择题答案。

我亲爱的,不荀彧同学亲爱的赵飞燕同学太缺乏斗争经验。我递纸条时她配合不好,被监考老师有所觉察,于是走到她身边,她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揉烂后扔到地上,或者像女共产党党员一样把纸条放到口里嚼烂了吞下去,这样监考老师也就没有任何证据。

赵飞燕同学把纸条交给了监考老师,我的噩梦又开始了。

消息传到班主任那儿,班主任很生气,又有哪个老师面对学生作弊不会生气。在他讲评试卷的时候,严厉的批评了赵飞燕和我,说要处分我们两个人。荀彧心爱的赵飞燕同学当即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见此情景,我内心非常难受,主要是充斥了因连累女生而产生的愧疚感。

“报告!”——课间,我跑到老师办公室,求见班主任。

“进来。”班主任看到是我:“冰颖呐,你怎么回事?”接着估计有一个长篇的教育。但是,我接下来的话让他感觉意外,暂时放下了对我的大篇幅的惇惇教导。

“帅老师,我十恶不赦,这次考试作弊源于平常学习的不努力,纯属我个人的行为。纸条是我所写,是我找她对选择题答案,也是我递给赵飞燕的,她完全被动,她都不知道纸条里面写的是啥。罪责完全应该由我承担,处分只应该处分我一个,跟赵飞燕无关。如果处分她,我不服!”

“你不服?”班主任笑了起来,“你还算有种,敢于承担责任。处分的事,学校会决定,你的意见,我反映反映。你要吸取教训,功夫用在平常,而不是考试的时候。”

“是,帅老师!”

回到教室,荀彧正在安慰赵飞燕。我凑过去,告诉她,老师已经明白了,她没有责任,好不容易止住了她的眼泪,哎,姑娘家,就是麻烦。

事实上,学校根本就没有处分我们的意思:1、月考只是学校自行组织的参考的测试,对高考结果没有半点影响;

2、我这属于“作弊未遂”,并且认错态度极好;

慢慢地,这个事就过去了。某日,我们在微澜湖边树下乘凉,我笑问自己的坏运气是否过去了。马谡捻着他蓄了有两三个月没修理的山羊胡子道:“昨夜观星相,见群星聚于你家屋顶;其大星光如皓月,乃否极泰来,要走桃花运了。”

我们周六晚上不上晚自习,下午下了课就可以回家了。每次临近周六,我都会祈福,希望不要下雨,如果不下雨就会有一场相对正式一点的比赛。当时还很少见今天这种塑胶的人工足球场,所有我们可以利用的球场都是天然草,其实就是没草的硬地(多年以后,我读了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传记后才知道,原来大球星年青的时候也有几年的训练是在硬地上进行的,上帝眷顾他,没让他落下旧伤)。这种场地,基本没有吸水能力,一下大雨,就成为一片泽国,球的运行轨迹很难判断,踢得很不爽。

我们自己组织了一支队伍,我是球队的后勤服务总监兼主力球员。职业联赛的球员是踢球拿钱,我们是拿钱踢球。我们从零花钱里抠了好久,抠出了十一套球服的钱,印上了号码,上场的同学穿。至于个人的护具,像护腿板,球袜,球鞋则是个人自己准备。

我一般周六下午会联系一场外校的比赛,我的重要工作,除了联系球赛,还有在赛前确认踢球的人数,向他们收取一点费用,用来支付到球场的交通费和买水。那个年代,“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

有一天,马谡问我与王语嫣有什么进展没有,我想了想:“现在可以和她并肩走回家,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