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盏觉得苏薄凉是自己轻而易举就能收入囊中的猎物，她的右手破损得太过明显，脖子上的还没愈合的伤口让她的脖子看起来一撕就会裂开。舒盏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必要，等时间一开始，她就可以顺势扯过苏薄凉抓着她的手，然后挖出她的眼睛，轻松的结束今天的采集。

但舒盏没想到苏薄凉也是这么想的。

苏薄凉抓着舒盏的手，随时准备着将藏在衣袖里钉子抖出来捅向她的脖子，然后取下舒盏的手臂。

“大采集将在十秒钟后开始。十、九、八......”

舒盏分开双腿摆出了格斗的姿态。她已经经历了无数个这样的大采集了。

在舒盏眼里苏薄凉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那双隔着工作服都能看出异常纤细的手臂还抓着她的手。

“傻子。”舒盏心想。

“三、二、一。采集开始。”机械音僵硬地宣布。

苏薄凉一瞬间动了，她放开左手向前压了一步，左袖的钉子随着她的动作精准地落到了她的手心。苏薄凉握拳将钉子夹在双指之间，钉头对准舒盏便突刺过去。

“嘶!”

舒盏反应迅速，她在苏薄凉前压的瞬间向右撤开，想扣住苏薄凉废掉的那只右手，却没想到苏薄凉身上竟有武器，猝不及防被她划破了腰间的衣服。但舒盏只是嘻嘻笑了笑，趁苏薄凉攻来之际不闪不避，详装要掏像她眼睛之时却猛地在苏薄凉扑来的瞬间抓住了她的右臂，狠狠向后一掰！

“咔嚓！”

苏薄凉虽然看出了舒盏的意图，却没有躲闪，她果断舍弃了右臂和舒盏以伤换伤，她的身体随着惯性向舒盏身后倒去，苏薄凉借力在半空中用左拳挥向了舒盏的后颈，尖锐的钉头瞬间刺破舒盏的皮肤，呲的一声在她后颈上划开了半掌长的伤口。

“真没想到。”舒盏急忙甩开苏薄凉，捂着脖子抬头看向她，“你比我想的厉害多了。”

苏薄凉在她身后站定，趁舒盏说话之际扭动着左手腕估算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舒盏见状啧了一声，用那双满是眼白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因为沉默而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苏薄凉。

“我更喜欢你的眼睛了。”舒盏大喝一声抬脚向苏薄凉踢来，“把你的眼睛给我！”

苏薄凉刚才已经感受到舒盏身体力量不弱，加上右臂的伤口不容乐观，她暗自沉了口气，在舒盏跳起的瞬间滑步后撤，用刚才估算的力道将左手的钉子瞄准舒盏向前掷去。

铁钉的尖端由于速度过快发出一声爆鸣，半空中的舒盏看清了苏薄凉的动作，她立即意识到苏薄凉做了什么，她想扭身躲过这一下，却只来得及看见眼前一道寒芒闪过，那铁钉的速度竟是快到让她避无可避。

她大睁着眼睛，双眼因为极度地紧张爆出血丝。

苏薄凉见舒盏被铁钉击中，当机立断蓄力对准还没落地的舒盏猛地踹去。

本因为苏薄凉手部力量不够而并没有尽数没入舒盏眉心的铁钉在这一踹下彻底刺进舒盏的大脑。

“啊！！！”舒盏在剧痛下尖叫出声，她的身体砰的一声跌落在草坪里，似乎是没想到这场战斗结束的如此之快，她不甘心地想抬手，却只是抽搐了几下，便慢慢没了生息。

苏薄凉并没有立即上前，她能感受到四周似乎有几道窥探的目光。

她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周围，有几个已经采集成功的劣等种正咧着嘴冲她笑着。其中一个正是刚才排队时站在苏薄凉身前提醒过她的劣等种，他对苏薄凉挥了挥手上刚采集下来的血淋淋的大腿，示意苏薄凉自己已经完成了采集，不会再伤害她后，便饶有兴致地向苏薄凉走了过来。

苏薄凉猜他应该是看见了自己用铁钉击杀舒盏的全程。但她并不在意。

苏薄凉站着平复了一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再次感叹这具身体的弱小。她不喜欢这具身体那么吵的心跳声，明明她只是杀了个人。

待平复好之后，苏薄凉便走向了舒盏的尸体。

舒盏的眼睛瞪得很大，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苏薄凉先是取下了舒盏额头里的钉子，想了想又用脚踩住舒盏的尸体，单手撕碎了她两边的衣袖。

她看着舒盏的双臂感到有点犯难，苏薄凉想要一对完整的手臂，但她活了两辈子，只会杀人，却不会刨尸。她担心如果暴力拆卸舒盏的手臂，会导致这双手臂没办法完好的安装在自己的身上。

在苏薄凉纠结之际刚才那个和她打招呼的男人也走到了她身旁。

“你还挺不错的。不过也是，在地下城待久了，没人是善类。”男人笑嘻嘻地说道，接着他不屑地看了一眼舒盏凉透的尸体，又冷哼一声，“也只有舒盏的蠢狗，看谁都觉得好骗。”

苏薄凉没有说话，依旧盯着舒盏的胳膊犯难。

“我可以帮你。作为交换，咋们认识认识。”男人见她不理也不生气，自来熟地蹲在苏薄凉身边接着说道，“你想采集哪里，我能将你想要的地方完好无损的采集下来。别那么冷漠，大家以后可是，嗯，是同事。”

说完他又冲苏薄凉挥了挥手上拿着的大腿，苏薄凉见那只腿的断口整齐，加上男人之前也算是提点过自己，想了想便冲男人点了点头。

“手臂。苏薄凉。”苏薄凉尽量用友善的语气说道。

男人又是嘻嘻一笑，只见他的手指化作了几把奇怪的小刀，三两下便将舒盏的手臂取了下来。

“诺，拿着。我叫达蒙。”他用地上的草擦了擦刀上的血，又将刀恢复成了手指的样子。苏薄凉没看清他的手变换的过程，心里却想着这双手臂看起来真实用，但又想到这样的手应该是智械产物，她还是喜欢人类的手。

达蒙见苏薄凉突然双眼放光，又紧接着小幅度摇了摇头，并没有深究，只是将手上的双臂向前递了递。

“谢谢。”苏薄凉将手臂接过来，面无表情地抱在了怀里。

“休息一会吧。”达蒙说，“大采集要等所有人都有结果了才会结束。”

苏薄凉嗯了一声，想了想和达蒙一起坐在了草坪上。

草坪周围的光屏是这里唯一的光源，苏薄凉看不清草坪远处的模样，只能听见黑暗处传来的阵阵惨叫声。

她紧了紧抱着双臂的手，那双已经失去温度的双手却让她重新有了一丝半点的生机。

“我要先变回人。”苏薄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