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太史寮作为监测天象、占卜气运的机构,他们的话语比任何人都更具说服力。
“大将军,此乃上苍在向天子昭示啊!”陆平决定抢先下手,先把祥瑞这条路给堵死。
楚江开面色凝重,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紧紧盯着陆平,问道:“你竟还懂这个?”
陆平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回大将军,幼时在山中习武之时,曾跟随师父学过一些皮毛。”
一旁的冯止听到陆平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据史书所记载,前朝也曾出现过天火降世的异象,之后便烽火四起,最终我大景先王承天顺命,一统天下,故而这天火又被称作亡国之兆......”
冯止面容严肃,不紧不慢道。
楚江开听了冯止的话,神色更加沉重。
他深知冯止老成持重,所言必然要比刚刚入宫的陆平有说服力的多。
但此时在场的禁卫众多,他担心消息走漏会引发恐慌,于是严词呵斥道:“休要胡言乱语!我大景如日中天,天子恩泽四海,这又怎么会是你们所说的亡国之兆?都给我把嘴闭紧了,不得再妄议此事。”
楚江开的声音威严而有力,在场的禁卫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陆平看着楚江开的反应,立马明白了他这番话的用意,于是说道:“大将军心怀社稷,实在令末将敬佩不已。但方才末将前来之时,城中确实已有百姓议论纷纷,都说这是上苍的警示,朝中出现了大奸之人所致!”
陆平深知楚江开是个直爽之人,所以也选择了最为直接的方式,“拆穿”楚江开的良苦用心。
而实际上,城中百姓对天火一事议论纷纷,完全是陆平在无中生有。
楚江开眼神复杂地看向陆平,他的目光中既有对陆平直言的赞赏,又有对他唯恐天下不乱的责怪。
“敢言是好事,但有些事情牵扯甚广,还是学会缄口的好。待太史寮上奏后天子自有决断,你我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
楚江开的语气严肃,但也透露出一丝无奈。
“是。”
陆平并没有因为楚江开的训斥而感到不快。
相反,他觉得楚江开说得很对。
异象这种事情本就应该交给太史寮去调查。
就像陆平如今身为禁卫军副统领,职责是保卫王都一样,贸然对不属于禁卫军管辖的天火一事急于表态,不但是越权,说不定还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大将军,太史大人到。”
顺着楚江开的目光望去,陆平瞧见一个身着宽袍的老者正缓缓走来。
这位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抖擞,乍一看,确实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韵味。
此人正是大景的太史,太史寮四大臣之一的李囚。
“楚将军。”
李囚微微颔首,算是与楚江开打了招呼。
在历史上,太史一职大多是六品或七品的小吏。
然而,大景所设立的太史寮,不但负责记录历史历法,还掌管着天子极为重视的占卜和祭祀事宜,因而地位显赫,仅在九卿之下。
楚江开乃是当朝武将第一人,神武大将军,兼定侯,其地位等同于三公。
所以,按照礼制,李囚理应向楚江开行揖拜礼。
可李囚却仅仅向楚江开微微颔首致意,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气,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入他法眼。
楚江开为人不拘小节,并不十分在意这些世俗之礼,顺势便向李囚引见陆平:“这位是新任禁卫军副统领,陆平陆将军。”
一听陆平只是个负责巡逻守门之人,而且还是个副职,李囚自然是懒得搭理,他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直接将陆平忽略,仿佛陆平根本不存在于他的视线之中。
他独自朝着黑烟阵阵的明堂走去,步伐沉稳而有力,最终停在那颗两丈有余的陨石旁,伸出手抚摸查看。
“李大人小心!”
陆平好心提醒道。
李囚头也不回,傲慢说道:“区区顽石,老夫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