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那不断渗出的血迹，没穿鞋子沾满泥土的双脚，还有苍白毫无血迹的面容，似乎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于婉清死了，死在了本该肆意张扬的十八岁。

她从没肆意过，也从没张扬过，甚至连撒娇提要求都很少。

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要是于婉清！

宋晏书颤抖着上前，抱起于婉清，径直走向于府大门，他甚至没看一眼原来尊敬无比的伯父伯母，只因为曾经他们是她的父母。

宋晏书走到于婉清的闺阁，把于婉清放在这个她睡了十八年的床上，上面似乎还留着她的体香。

可是，从今天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于婉清安详地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宋晏书抚摸着她的眉眼，温柔的帮她擦去脸上的血迹。

他拿着沾了水的手帕，一点点擦去于婉清脸上，手上，脚上，胳膊上，腿上的污泥。

看着这个家里唯一真心为于婉清流泪的于婉清的贴身小丫头。

“麻烦你…帮她…换身得体的衣服。”

在小丫头帮忙换衣服时，宋晏书甚至不敢看她的身体。

雪白的身体上青紫交加，还有那不断流出血的地方，似乎都在诉说着她经历了什么。

宋晏书背过身去，忍了一路的泪意，好像在这一刻全都反应了过来。

他哽咽着，极度的悲伤压的他喉咙发不出声，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肢痉挛，眼泪大颗大颗的落。

他不敢看于婉清，不想接受她的死亡，也不认为他有资格看他视为神明，捧在掌心的人。

小丫头帮于婉清换上了她最喜欢的衣服。

她看着这个她从小跟到大的小姐，她带着她识字，认书，会告诉她“为奴为婢不是你可以选择的，但是学识气节是你能选择的。”

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人告诉她这些了……

“宋少爷，麻烦您帮我，把小姐抱到梳妆台可以吗？”

“我想让小姐美美的离开，她最是得体的人，一定不愿意这样离开。”

“最后一次，我再帮小姐梳最后一次妆……”

小丫头越说越激动，眼泪一颗接一颗。

“小姐，这些珠钗你总说俗气，以前都是我逼着您戴，这次我们不戴了好不好……”

“这是您最喜欢的胭脂，您看，涂在您脸上还是这么好看……”

“不对，明明是小姐长得好看，什么样子都好看……但是今天的样子不好看……”

“小姐，您走慢点，路上等等我，下辈子，不想做您的奴婢了，想做您的妹妹，亲妹妹，您一定会很疼我的对不对……”

“……”

“宋少爷，都好了。”

小丫头知道宋晏书一直等在这是为了什么，他要带走小姐。

小姐被丢在门口第一时间于府就知道了，于老爷下令任何人不许去把小姐带回来。

她想去，可是被人死死拦着，她哭着，求老爷，求夫人，没人理她。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在门口任人打量，她恨极了，恨极了这些逼死小姐的人，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麻烦你了。”宋晏书抱起宛如睡着一般的人，大步走出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