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我如一条溺水的鱼儿,大口喘着气。
汗水已将我的全身浸湿了,听着雨声渐大,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小小姐,你怎么全身是汗?还流眼泪了,做噩梦了吗?”
再次听到唐嬷嬷的声音,恍如隔世。
我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什么,紧紧攥住唐嬷嬷的手。
眼中沁出热泪:“你现在就去看看明日的学堂,是不是有一个一人高的柜子,柜子上还摆着一只花瓶!”
唐嬷嬷不明所以还是应了一声,命司琴照看好我,便快步前去查探。
她去了约有一盏茶功夫,回话道:“小小姐,确是如此。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心中怦怦直跳,难道这是以前听下人们闲话时说的预知梦不成?
“唐嬷嬷,明日午后若是个晴天,便是你我大灾。你今夜去嫡母那边告假,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出府避祸。”
“这……小小姐,你都是如何知晓的呀?你还未出阁,私自出府难免找人非议……”
“唐嬷嬷,按我说的去做。有什么事比我们几个的命还重要的吗?况且我无实据,不能贸然禀告阿玛与嫡母。”
唐嬷嬷的呼吸急促了许多,她从未见过我这般紧张与严肃,片刻后道:“好,我去安排。差一天的课也无妨。”
我的冷汗被夏夜的风一吹,刺骨的凉。
一个瞎子,怎么会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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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嬷嬷照顾我多年,办事十分麻利。
等她再来回禀,不仅顺利拿到了假条,连明日打发时辰的茶楼都已定好。
说是既然都要出门了,不如去茶楼逛逛,听听时新的戏。
还道是嫡母身边的傅嬷嬷很是好脾性,没有禀告嫡母便批了假。
如是这般,我才如释重负的合上眼,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格格,快醒醒。”
头还有些酸胀,睁开眼,黑漆漆的一片,空气中还有股潮味。
“格格,外头下着好大的雨,我们还出门吗?”
司琴说着递上一杯冷茶,我喝下顿觉清醒不少。
“扶我洗漱,照常进行。”
洗漱时,我感到凉风拂面,雨势逐渐瓢泼倾盆。
我们三人由角门坐上驴车,随着唐嬷嬷一声令下“去沁园茶楼”,车夫老张驾驶着驴车缓缓驶离王府……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走,我便再也回不来了。
沁园茶楼乃是京中后起之秀,不管平民还是贵族,都爱去那儿喝茶听戏。
唐嬷嬷与司琴早有耳闻,于是今日带着我一起出去涨涨见识。
约一顿饭功夫,踩着脚踏走下驴车,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茶香。
我们主仆三人朝楼上的雅间走去。
在楼梯转角处。
我感到有人与我正面相逢,距离很近,一阵劲风拂面,我立刻侧了侧身子。
“这位姑娘好身手。”
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他的气息中带着一股薄荷香味,甚是好闻。
大庭广众之下我不便开口。
唐嬷嬷为我代劳:“我们家小姐是在旗的姑奶奶,麻烦先生避让。”
“喔,原来如此。在下失礼,那我们有缘再见了。”
他说罢直勾勾的望着我并不离去,我只得含笑点头示意,他亦微笑示意,只是目光却停留在我的脖子上。
“看来,你我很快便又能相见了。”
说罢,他朗笑着走下了楼,我不置可否,也抬脚继续走上楼梯,我们就这般擦肩而过。
原以为他只是我生命中的路人。
殊不知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已经开始转动……
待坐定在这包厢里喝上了茶,司琴便提议点一出戏。
“格格,我们请说书先生来说段戏吧。”
我深居王府并不知道外头现在时新什么戏,便让她点她想听的。
“就讲《双蛟传》那段‘困南海’的戏。”
被传唤来的说书先生便缓缓开了腔——
“都说这蛇百年化蟒,千年化蛟。”
“今日我们说的,便是这化蛟的青蟒。她原是修炼多年的精怪,隐世在一道观中修行。”
“那日机缘成熟,误食了九天王母娘娘遗落在人间的蟠桃核,借着天时摇身一变化了蛟。”
“蛟龙出世,南海龙王布雨时闻其气息,将此蛟带回龙宫,望助其修行,为龙族再添一员猛将。”
“可谁料,她原是野性难驯,不但拒绝位列仙班,还大开杀戒屠戮南海。惹得南海龙王震怒,用锁仙链穿其琵琶骨,锁回南海地宫……”
“如此这般,也实在莽撞。”
我不由得出言议论道。
此时我已完全沉浸在《双蛟传》的故事中,难以自拔。
却不料,这所谓的“困南海”的桥段背后,是一个截然相反的故事。
而我,竟是这故事中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