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罪人,我有的是手段对付它们。
“来人,备檀香刑。”
鲛人侍卫艰难的从后向我走来为难道:“公主,檀香刑需提前将檀香放在香油里煮上一天一夜方可行刑,这……小的们没有提前预备着……今日恐怕……不得成刑……”
我怒气冲冲,一鞭子直接抽在鲛人侍卫脸上,抽得他脸上直抽抽,就连眉角鳞片都落在了地上。
他却不敢动,硬生生的咬牙忍着。
我脸色铁青,手中握着父亲给我制的鞭子,此鞭并非凡物,而是用劣等蛟筋制成的。
对付普通灵物、妖物,绰绰有余。
“龙宫不养废物,这些东西日后都得提前预备着,今日本公主饶你一条小命,再有下次,便送你去奈何桥见那孟婆。”
“谢……公主。”
鲛人侍卫道谢后,连忙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黑水洞。
我在龙宫中有嗜杀的名号,大家都很怕我。
那蛇妖歪着脑袋看着我,竟痴痴地小声笑起来。
此情此景,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早已经受过数次炮烙之刑,后背与铁柱被多次刑罚粘连在一处。
理应痛不欲生才是。
“你笑什么?”
我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吗?”
她竟笑出声来。
“我笑你,竟沦落至此,认、贼、作、父。”
“公主?你算哪门子的公主?”
荒唐,居然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冰刃在下一刻贴近她的脸颊,她仅剩血肉的那一颗眼珠中坠出珠泪。
我有一刹那的恍惚,她为何能泣泪成珠?
“你,不过是被他改造后的杀人机器罢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还是不与她答话,此妖物善迷惑,不需与她废话了。
“下一世,避着我些,我怕再见还会取你性命。”
语毕,冰刃直直刺入她的心口,可令我意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的心口仿佛笼罩着一层五彩光晕,死死抵住了我的刀尖。
我再次凝聚神力向内刺入,却发现自己的心口竟微微刺痛。
她抬起那张仅剩半张脸皮的脸对我道:“青懿,你难不成竟真的全都忘记了吗?”
“看看你所谓的龙尾为何会断?”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应龙女吧?”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
我的瞳孔紧缩。
我感到突如其来的失重,眼前画面下一刻全然消失殆尽。
如濒死的鱼,奋力最后一搏。
-----
敖钦还差一点便可完成禁术。
就在此时,怀中少女猛然张开双目,呲牙面对自己,俨然一副攻击状态。额上双角更是忽然暴起,露出狰狞血丝。
她的右手呈现龙爪模样,径直掏向敖钦的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敖钦开口伴着神力,怒斥道:“孩子,你怎么能对为父出手?!”
这一句话,直接将少女定在原地,目光中流露出迷茫。
他没有迟疑,龙爪一把抓住少女的芊芊细腰,将她高高举至那仍在缓慢流动的八卦阵中。
少女临近八卦阵时头痛欲裂,发出一声悲鸣后便彻底晕死了过去。
敖钦双手结印,以应龙之力完成了青懿童年回忆的塑造,还将她过去的记忆层层封印。
终于,术成!
整个龙王殿中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光芒,逐渐往外蔓延席卷……
——守在屋外的计蒙与白磬臣见状,纷纷抬袖遮目……
——泉瑶起身遥望龙王殿的方向,喃喃道:“难道龙王大人真的成功了?”
——死去的海魅们纷纷如流星雨般自龙宫顶部坠落、消亡……
——黑水洞中的红衣少女与那道胸口的七彩光晕,被层层封印在青懿的心中,不得解脱……
——琉璃阁的嬷嬷们纷纷停在当下……自己要做什么去?怎么好好的要去请什么太医?
——太清观的老道跌跌撞撞从观中远远遥望见入海口从海面出现一道刺目白光,直冲天际。他灰白的发在夜风中凌乱,干裂的唇痴痴道:“真的……化龙了么?”
——远在北方的黄仙忽然一阵晕眩,我与谁约定要在天宫相见?真真是活得够久了,都记岔了……
——福兄被四海屠令引来的前仆后继的妖物杀害后,他的兄弟姐们本要将他埋与后山洞府前。忽然其中一女妖抬起血红的双眼:“为何要埋在此处?”众人皆相视,迷茫无语。
……
龙王殿门从内打开。
计蒙与白磬臣均转身,往后望去。
只见龙王大人一夜之间竟老了二十多岁,一副年过半百老态龙钟的模样。
他的头发竟两鬓斑白,脸上亦爬上了岁月的沟壑。
计蒙抬脚便向他跑来,伸手搀扶住他:“父亲,您……”
敖钦伸手抵住计蒙的唇,摇头沙哑道:“让为父歇一歇,什么都别问。”
计蒙硬生生憋住了一肚子话,扭头望向白磬臣。
后者面色沉重,抬脚便奔入殿中。
白磬臣远远见她躺在地上背对自己,便立刻放缓脚步。
眼前还是那个少女,气息平缓,额上已生两角。
她,还活着。
只是,她竟成了他的妹妹。
白磬臣伸手将她拦腰抱起。
她身上的伤纵横交错,伤口又一次崩开,沿着衣裙落在地上。
仿若那时他将她带来。现在,他要带她走。
敖钦没有异议,开口道:“带去琉璃殿,后面的事……就交给泉妃吧……”
白磬臣点点头,便去往琉璃殿。
计蒙皱眉,不用再说什么,自己也已经隐约猜到了。
“计蒙,从今日起,南海应龙女,唯有青懿一人。”
计蒙双眼睁大,喉咙酸涩、哽咽发不出一丝回应。
片刻后,他听到了自己陌生的声音。
“是,父亲。”
-----
琉璃殿。
鲛人嬷嬷手忙脚乱的将青懿抬至榻上,她的身上可以说是遍体鳞伤,无一处好肉。
虽然气息还平稳着,可双目紧闭,面容苍白,悄无声息的躺在那儿与死了没两样。
白磬臣的眼神亦步亦趋的紧随她。
泉瑶从窗口亦走了过来,她有一丝的恍惚,这……便是成了?
“娘娘,您快看看公主,这该如何是好?”
鲛人嬷嬷不由分说,将泉瑶拉至青懿的床前:“还请娘娘以鲛族王室血脉的血肉之躯救救公主吧!”
几位鲛人嬷嬷纷纷抹泪跪地。
泉瑶迷茫的看着她们,毫无动静。
白磬臣垂目走向泉瑶,附耳道:“叔母,若是她死了。毓曦妹妹可就再无生机……此肉胎不为他人,为的……是您与您的未来。”
片刻,泉瑶的珠泪落下,扯出一个苦笑,旋手幻化出冰刃抬手切下小臂上一块巴掌大的肉,递给白磬臣。
她含泪吩咐道:“来人,替公主更衣。”
“就……穿那套昨日的那套旧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