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无迹。
漫天繁星下,天穹之上,少年蹲在一条小溪前,视线落在其中,身侧躺着一位昏睡的清秀少年。
溪流里的水清澈见底,一路流淌直下,其中隐约可见天际倒映下来的流彩。
少年的目光随着溪流里一道不容分辨的白色流彩而动,不知不觉已然走过了半条溪流,眼中追忆与怀旧不掩,直到那道白色流彩彻底消散在一处转交,他才缓缓朝向来时的路准备往回走,再看一眼。
奇异的一幕在溪流里发生,少年刚迈出步伐,那道白色流彩竟是再一次出现在眼中,若虚若实,随着少年往回走的步数越来越多,逐渐清晰可见……却又在璀璨夺目的一刹那间,无声消逝。
少年止步于此,双眸仰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呜!”林墨白从地上坐起,微垂着额,一手撑着,该说不说师父这回下手是真重,这不,刚刚转醒脑壳里就传来一股剧烈震荡感。
调息数下,林墨白缓缓从坐姿改为站姿,慢步朝着不远处人影走去,还未即身,仰头少年的声音已然自耳畔回想,“既然醒了,就先看看念兵是否融合完毕。”
林墨白当即感知一番,意念一动,一本崭新笔记本出现在手中,随意翻阅一番,确定除了外貌其他与先前没什么区别,林墨白松了口气,朝少年点头:“念兵融合完毕,前辈,我已正式踏入一阶,觉醒境。”
少年侧眸,注视林墨白好一会,道:“你过来。”
林墨白照办,走到少年身边静候指令。
少年指了指一侧溪流,吩咐道:“从我身侧出发,踩着我走过的脚印在溪流边走一趟,切记一点,你的视线必须一直落在溪水里,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不能重来。”
林墨白顿了顿,回想起师父的话,还是点点头,按照少年的指令照做。
林墨白低头寻着脚印,迈步出发,脚步自然,稳稳当当,然而当林墨白的视线从脚下移动到一侧溪流里,只是一个眼神,视线瞬间颠倒,仿若他整个人都倒转过来,同时脑门忽起一阵巨荡,好似先前消却的精神冲击再次袭来,不,比先前更加剧烈!
林墨白苦苦支撑着双眸注视流水,竭尽全力,额上,肌肤表面数不尽的汗水激荡而出,落下,只是还未落地便已不见踪迹,林墨白忽有一种感觉,自己好似已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可不知为何身子就是无法向前移动分毫。
清澈的流水忽地变黑,周遭一切也在转瞬间化作一望无际的黑色,林墨白不解,是谁关了灯?少年吗?也是,应该只有他有这个……
烈火自心底燃烧,焚灭杂念,林墨白耳畔再次响起少年的声音,平淡冷漠,一点不似平时所听,“继续。”
少年的声音好似拥有魔力,林墨白瞬息便被拉了回来,再回首分出一分精力,林墨白才发现自己依旧稳稳站在那最初的脚印上,无论上半身如何颠倒反复,摇摇晃晃,下半身依旧不动如山,屹立不倒。
林墨白明白少年为何让他走他的脚印了,收敛心神,他再次迈步朝前走去,脚步依旧落在前方脚印上,落地刹那,又是一股剧烈震荡直入脑门,比之先前竟是还要迅猛几分,宛若直冲大坝的滔天洪水,裹挟着一股莫名让人低首的可怕天地威势。
止步!
止步!!
林墨白感觉有人在向自己喊话,有人在冲自己咆哮,还有人叫自己迷途知返……
“继续!”迷离时分,少年淡漠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回荡,林墨白好似在瞬间恢复状态,一鼓作气再迈一步。
止步!!!
……
“不过借势之人,非此间天命,汝再不止步,当永世沉沦!”
更甚者,林墨白感觉自己这一回竟是听到了模糊的声音,语气中透着一股子淡然,自信,好似其所言非虚,仅仅只是陈述事实。
接着,脑门再受冲击,若说先前还是洪水大江,现在就是大海,大海之怒,裹挟滔天之势,凡人不止步,即沉沦!
林墨白上半身几欲俯首,全身的精神力全部用以抵抗脑中震荡,如今的身躯仅仅靠在意志力支撑,这回他竟是不等少年出手相助,倔强固执地先行踏出一步。
“噗——”林墨白猛地低首,一摊鲜血落在地上,眨眼消失不见。
少年轻轻勾唇,双臂环在腰间,饶有趣味注视着林墨白。
想来适应地差不多了,小怪物,就让我看看你那终不见底的毅力,到底能支撑多久吧!
一滩血,林墨白顶着压力再前行一步。
“汝已穷途末路,现在止步尚且还来得及,莫要执迷不悟!”
“孩子,你做得已经够好了,停下来吧,再往后真会要了你的命的!”
和先前不同,这回是良言善语,透着真诚,仿若无形之中似有人不舍此子就此消逝。
“不够!不够不够!!!”怎料,这竟是刺激到了林墨白,他竟是不管不顾猛地朝前迈步三步,转瞬已过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