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曹昂成亲之后,每日里精神抖擞,浑似换了个人,看得众人暗暗窃笑不已。但曹昂却记旧恶,总不忘自己被摆过一道,虽然法不责众,但也须揪出首恶,思来想去,最后目光渐渐收拢在崔敬身上,此毒计的风格极像此人,而且那天他一直没露面,这不正说明他的任务就是幕后策划吗?
曹昂不是因公废私之人,既已锁定目标,从汝南而归后便开始思量起来:“这山东后世虽然人多为患,可当下最缺的偏偏还是人。没有人,让他曹昂以后怎么开矿造厂,恐怕连种粮食的劳力都不够。现在就算命令一家生一窝,最少也要等到二十年后,可马鞍山的铁矿现在就已经无人开采了,还有琅琊郡那边的发展也需要数万劳力。这等让自己头痛之事,好歹也要让崔敬也尝尝滋味。”
于是曹昂便将崔敬唤来,以别人不足以托付为由,将解决人口不足的头等大事一脚踢给了他,崔敬心里明白,但又有口难言,只得含恨而去。
解决人口问题无非是生育和移民,崔敬自然选择后者,他想到了青州的清河一带几个月前发生了一次洪灾,那里的流民一定不在少数,搞得好了弄个十几万户过来不成问题,又恨曹昂公报私仇,既然他不仁,自己也不义,总归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心里便有了定计,他先找糜竺要了安置的土地。
又逼曹昂拿出一百万贯安置费和二十万石粮食,果然曹昂因肉疼钱粮,最后还是决定与崔敬同去南青州,省得他不知节俭,胡乱花钱。
随即曹昂点了二干精兵,告别娇妻,全副武装透迤向东北而去。这一天快速行军,抵达南青州地界,果然是赤野干里、民生凋敝,行了数十里所见之人竟不足百。恨得曹昂连连向崔敬抱怨道:“偏偏就你想到来这里招募什么流民,这大水发了几个月,该饿死的早就饿死,饿不死的也去了他乡,怎会留在这里吃泥巴,我看倒不如去冀州邺城一带看看,不定能骗个几万户去山东安家。”
崔敬却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还真当自己是战神附体,带着二千军去袁绍的眼皮子底下掠民,这种事亏你也想得出。”
曹昂被他抢白,便怒道:“这分明是我交给你的事,来青州也是你的主意,现在听起来怎么倒全变成了我的不对,那你说说,我们去哪里弄人口?”
崔敬想了想道:“青州发大水,灾民一般应是往南迁移,只是再往南便是我军的领土,我军队过去不便,我想倒不如这样,且令军队在这一带做好接应准备,我们往北去招募流民,只要把第一批伺候好了,再命他们回去传播消息,自然会有大批移民到徐州来,到时候我们只要在边境上接应人便是。”
曹昂明白崔敬说的是雪球效应,确实有道理,这里面关键是要找到第一个核,他也知道此时中原人口凋敝,北中国六成以上的人口都集中在袁绍处,真要想移民,还是得打袁绍的主意,便答应了下来。于是二人便命军队伪装成平民就地驻扎边境,自己便和崔敬带了五十几人扮做商人再往东北而去,一直寻到青州潍坊县附近,方才见到有些生气,潍坊县是战前各种势力互市所在,曹袁会战前,两军物资都告短缺,引来无数的商人寻找商机,显得潍坊城内倒也热闹非常。
进得城门,但见人流如织,熙熙攘攘间
喧闹声一片,虽是袁绍军城市,但所见摆设服饰均和曹军势力无异,看得曹昂心旷神宜,暗暗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将东海郡也建成徐青二州的最大城市。正走间,突然前方十几个小孩欢叫着迎面跑来,皆赤着脚,衣衫褴褛,路人见了纷纷躲避,几个摆摊汉子还操起扁担怒目而视,那神情仿佛这群小孩胆敢靠近,便抡起扁担劈将过去。
即刻一群小孩从曹昂他们中穿流挤过,一名头顶黑亮铮明的男孩使劲在自己身上蹭了一下,才又嬉嘻哈哈向城外奔去。曹昂只觉这些小孩胆大,明明旁边有很宽的路,却偏偏要从自己这帮杀神中间挤过,心里不由感慨自己身上的火气比从前小了,否则不将他们吓趴下几个才怪。
旁边的小贩见曹昂他们浑然不觉,便有人忍不住喊道:“喂!那帮汉子,看看身上少点什么没有!”曹昂猛然一惊,他立刻回忆起自己那个时代被偷过几次,可不就是今天这个情形吗?
随手朝腰间摸去,心中一凉,果然腰间的钱囊已经不翼而飞,他突然想到一事,急回头向李小丁看去,自己带的二十万贯交子可是由李小丁负责押运的啊!他见李小丁笑笑指了指马上的铁箱,这才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