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不疑听出些门路,急道“如果大将军是担心没人驾驶的话,我可每艘船再奉送三十名水手。”
曹昂站起身来,眉头紧锁,背着手慢慢考虑,最后才勉强道:“上次卫公子在司马防时帮我一次,我也没有报答,又白得了琉求群岛,也罢!我曹昂也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就帮卫公子这一次,不过我还有三个小小的要求。”
卫不疑见曹昂答应,心中大喜,他其实也并未说实话,袁绍因愧疚其父之死,便答应封其兄为右北平郡丞,条件是捐二十万两白银,但卫家却凑不出这笔现钱,正好他手中有批淘汰下来的旧船,便打上曹昂的主意,他急道:“大将请说条件!”
曹昂又取出那刀把玩半天,才缓缓道:“第一:这批船按旧船市价再降四成,且要到我莱州交货;第二:把其中十艘小料船替我改装成战船,当然价格也要减半;第三:凡是生意都要送些添头,那二百匹阿拉伯马就作为添头送我,如何?”
又知自己还价太狠,便笑道:“正好我也想发展民间的海上贸易,若卫公子有兴趣,我就批你为第一号商家,这样可行?”
卫不疑思索了片刻,那二百匹马自己也收过定金,亏得不算大,旧船的价格虽然被压得狠了一点,但如果在袁绍或者江东卖,却不可能一下拿到这么银子,袁绍又只给他一个月时间,不接受这官职又是欺君之罪,卫不疑只觉自己仿佛钻进了绳套,眼看绳子越来越紧,喘不过气来,偏偏这曹昂趁人之危,手握绳子却漫天要价,那眼神,仿佛不答应,他就拍拍屁股走人,卫不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室息,神思模糊,眼下情形已经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心疼无比。
好在曹昂既肯放开山东的贸易,也早晚能赚回来,他又想到一件极重要之事,急追道:“我可不要会子,只要白银。”
曹昂微微一笑道:“我给你黄金,怎样!”
卫不疑见曹昂脸色诚恳,思量此人倒也讲信用,应该不会趁机强夺自己的船,他当即答应下来,两人皆是务实之人,随即草拟了框架协议,二人当场签字画押,至于具体的细则,以后再谈。
曹昂心中蓦地一松,他丢下笔,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在晚霞的照耀下,灰白色的海港披上了一件金黄色的外衣,他凝视着东方天际,半晌,才回头笑道:“我山东物产丰富,想发展和日本和南海诸国的贸易,但却不知门路,卫家经商多年,想请蒲家作个向导,替我引入商道,按照惯例,我第一年的利润可让你抽一成,卫家可愿意?”
卫不疑突然意识到,其实曹昂是很想要这批船的,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吃了大亏,他心中懊悔,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曹昂知其心意,走过来拍拍他肩膀笑道:“商之大贾者,当眼光长远,不计较当前得失,这次你帮了我,怎知不是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他日你卫家若有难,我徐州敞开大门任你进来。”
卫不疑听他说得诚恳,心下有一些感动,他回视曹昂,见他目光深邃,眼里充满了坚毅,暗暗忖道:“此人不定倒真能成就番大事。”心中赫然开朗,笑道:“愿大将军记住今日此言,我卫家愿为大将军的发展尽绵薄之力。”
两人对视,皆放声大笑起来,曹昂道:“现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可带我看看你的阿拉伯马。”又淡淡笑道:“我以战起家,怎会对马匹不感兴趣。”
数声长嘶,陆陆续续地,二百多匹战马被卸下了大船,它们个头中等,但体态优美,四肢匀称,肌肉强健,大部分是青色或白色,皮毛富有光泽,长长的尾巴迎风飞舞,高昂的马颈密布齐刷刷的鬃毛。
海港的士兵都慢慢聚集到码头上来,指指点点,低声窃语,人人眼中都流露出羡慕与渴望,仿佛是在打量一群世上最美的女人。
卫不疑寻找半天,突然从里面拉出一匹马,它体态高健,通身雪白,无一根杂毛,四腿修长而强健,背腰短而有力,与其他马似乎不同,但它优美的外型和高贵的气质证明它确确实实是一匹阿拉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