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灯火通明,黄宗耀精神饱满,眼眸亮如星光,才一日不见,竟似换了个人,徐庶眼睛一转,见旁边还坐有一人,身着军服,正是笑非笑地看着他,依稀有些脸熟,猛地想起,他不就是考场上斥责自己的那个军官吗?
“你!”徐庶迟疑片刻,略略惊异道:“你怎么知道我住此处?”
军官脸色温和,伸出一只手笑道:“我记住你的考号,便查到你的住处,白天是我当值,我们军纪森严,得罪了你,现在特来赔罪,你可愿认我这个老乡?”
徐庶见他诚恳,反倒不好意思,加之乡情催化,他那一点恼恨早丢到九霄云外,见他年纪颇轻,和自己相仿,便紧握他的手笑道:“我的底细想必这位热心的黄兄早已抖落干净,请问仁兄大名,在哪里供职?”
这军官便是曹昂派来盯徐庶之人,等了他两个多时辰,早从黄宗耀那里把徐庶的老底挖个干净,他眼微微一瞥,见黄宗耀老脸赤红,便哈哈一笑道:“走!我请你们喝酒去。”
席间,军官轻晃手中酒杯,凝视着一滴清亮的酒珠顺着杯沿滑下来,最后落在桌上,化成一滩水渍,又用食指在水渍上随意勾画,写出个‘陈’字,淡淡道:“我姓陈,单名群字,祖籍颍川人,早年被刘备辟为豫州别驾,建安三年,司空入主徐州,辟我为司空西曹掾属,建安四年家父故去,我辞去官职为家父守孝。丁忧届满后来加入徐州军,因屯田有功,筹措军粮得力,讨伐叛逆进攻青州时后勤运输保障得力,破格升为折冲校尉,又蒙大将军赏识,进了他的亲兵营,现在我在亲兵营可排位第三。”
说到此,他将杯中酒仰脖灌下,眼中露出得意之色,笑道:“你们可知,亲兵营乃是徐州军的王牌,五千人马可敌袁绍、匈奴两国的五万军,装备最为精良,地位尊崇,等再过两年,亲兵营升格为副卫,我就有机会当上都尉,成为将军,人生至此,我也心满意足了。”
“陈兄年纪轻轻便任折冲校尉,前程不可限量,我敬陈兄一杯!”余阶见他虽小生老相,只怕比自己还年轻些,不由眼露羡慕之色,高高举杯一饮而尽,恨恨道:“我来徐州本意就是想参军,不知哪根筋发胀,跑去考这个劳什子科举,考砸了也就算了,偏偏今天考得不错,丢掉又舍不得,若中了榜,心却又不甘,真让人两难。”
“陈兄,军中可有文官?”旁边黄宗耀突然插口问道。
陈群知道黄宗耀是在想法替徐庶圆梦,便拍拍徐庶的肩膀笑道:“我们徐庶军只看能力和军功,若你能以文官身份入军,要么是当军中文书,要么成为叱咤风云的大将,前者轮不动刀子,后者却能提枪上阵,我看徐兄弟身材倒是习武的材料,不如好好练练,没准真能在军中出头。”
徐庶急道:“若我考中了,哪有机会再练武?”
“不妨!你们就算考中了,也要见习一年,这一年间是要学习弓马的,不瞒二位,我便是临时调去教你们弓马的教头。”突然想起一事,又笑道:“过段时间,徐州演武堂就要成立,就算你中榜,也可申请到演武堂去就学。”徐庶大喜,三人又喝一杯。
“我们、我们还不知道明日考得如何呢?”黄宗耀酒量极浅,二杯下肚,便全身赤红,舌头打结,费力说出这句话,便只觉胸闷气短,心跳得难受,一阵天旋地转后,身一歪,倒在徐庶身上呼呼睡去。
陈群见状,歉意地笑道:“我倒忘了你们明日还有一门策论,今天就到此,明日再请你们喝酒。”
“总让陈兄破费,不好意思!
陈群哈哈大笑,手一指自己左臂上的银星道:“就凭这颗银星,我挣的军饷,养家糊口早已绰绰有余,喝几顿酒算什么!”他却没说,请徐庶喝酒乃是奉命而为,用的可是公款。
徐庶早就对他这两杠一星感兴趣,闻言讶道:“这难道就是军阶吗?”
陈群手抚银星道:“没错,这便是徐州军军官的军阶标志,伍长、队正到校尉有杠无星,到了折冲校尉,便有了银星,到了都尉银星换成金星,最高是大将军,五颗金星,我们徐州军可只有一位。”
他又从胸前口袋里翻出块亮闪闪的铜牌道:“不仅如此,包括士兵在内,每人还有这样一块牌子,一般是别在胸前,上面有他的军号、名字、所在卫、营、队、伍,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我们徐州军是用衔领兵,士兵只认衔不认人,这样既可以防止私军化,又不象刘表刘璋军那样,最后乱得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这倒新鲜,不知道我若从军能得个军阶”徐庶暗暗思量,忽又疑惑道:“那资历呢?资历又怎么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