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别来无恙。”裴武迎了上去。
高力士端在嘴边的茶放了下来,走下堂,笑着恭喜道:“果真没看错人,恭贺裴郎,圣人今日在朝会上,可是夸赞了裴郎好久。咱家知道裴郎不喜欢规矩,接旨就免了。”
高力士将怀中的圣旨递给了裴武,裴武打开粗略的扫了一眼,内容大体是赐他国子监出身,明经待考,暂任麟台少监,分管著作局。
“蒙高公公抬爱,免了诸多规矩,小小心意,万望收下。”裴武常年在体制内,也是人精,按下后世烟酒茶不提,人情世故这点事总要懂一些。
赵财当即呈上来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裴武也不啰嗦,直接塞到了高力士的袖子里。
“裴郎,这……”高力士皱眉道。
“这匣子里面有我送给高公公的诗,怎么高公公,可是看不上我的诗作?”裴武故意语气一顿。
“诗作?竟是裴郎的诗作,便是圣人也喜欢裴郎的诗,奴婢又岂会不喜欢!”
“如此,便谢过裴郎了。”
高力士将沉甸甸的匣子藏置袖带,所谓诗书传家,书中自有黄金屋,两人心照不宣。
“裴郎这般才华,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了皇贵夫了。”高力士语气带了一丝奉承,他看的清楚,只要裴武上道,离内供奉的好差事不远了。
“皇贵夫?”
裴武怔住。
高力士也不解释,谈笑了两句,告辞道:“裴郎,宫里还有事,奴婢便不打扰了。”
送走高力士后,一屋子人都有些喜色,毕竟家里面多了一个为官的朝臣,各方势力想要再对付他们,便要掂量掂量后果。
然而李昭德却对裴武的调任殊为不满,认为裴武一只脚已经踏进臭名昭著的面首和宠男的行列中去了。
李昭德在午饭上挑明了这一点,要求裴武洁身自好,万不可自甘堕落。他板着脸,脾气古怪,杨念琴自是看不得裴武被教训,一顿饭也就吃的不欢而散。
稍晚一些,麟台著作局的两个佐郎前便来拜会,他们带着裴武的官服、幞头、挂银的革带、以及象征身份地位的银龟符。
一番自我介绍后,看茶落座。
“少监年纪轻轻便担任如此重职,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说话的是张同休,张易之的大兄,平日里在麟台挂了个空职,今日被张昌宗和张易之逼着来见裴武,探一探底细。
裴武不仅诗写的好,而且还会造纸术,这让张氏兄弟非常忌惮。
裴武颔首微笑,故意摆出一副领导的作风。
另一人是宋璟,裴武对这个历史书上很有名的年轻人很感兴趣,却不知他一个宰相之才怎么在著作局当佐郎。
宋璟和张同休一般年纪,三十而立之年,脸色庄肃,给人一种刻板的印象。
张同休思忖着该如何说:“少监,今日可去局里,下官给你介绍下官廨,熟悉一下工作环境,然后我们去董家酒楼,我请客,祝贺少监走马上任。”
裴武惊讶道:“这个点已经下班了,我这人平时从不加班,不去,不去。”
宋璟顿时露出嫌弃的神色,顿时对裴武的印象很坏,将之比为张昌宗之流。
他立志匡扶社稷,力挽狂澜于大厦将倾。
对于裴武这种懈怠公务的宠臣,他向来不屑与之为伍。
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同休继续劝道:“少监,你不看在下官的份儿上,也要看在昌宗的份儿上吧,他可在圣人面前夸你才高八斗呢。”
“子曰,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提到张氏兄弟,宋璟的脸色铁青,裴武见状道:“张佐郎,只怕本官赏脸,宋佐郎亦不愿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