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烛光下。
褪去沾着血污和泥渍衣服的少女。
拿起用温水打湿的棉布。
一点一点的擦拭起了那副洁白无瑕的身躯。
小巷里三个慢悠悠走着的少年,想着那位宁姑娘,此刻正在屋子里,用湿漉漉的白布轻轻擦拭身体。
三个正值青春的少年,一时间都不言语了。
好半晌,刘羡阳才用手肘拱了拱草鞋少年,
“陈平安,你是不是在跟我想一样的事情?”
陈平安立马否认道,
“不,我才没想!”
“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脸红。”刘羡阳啧了一声。
“这…这是苏尝说的精神焕发!”陈平安有些结巴。
觉得逗这个呆子很无聊,刘羡阳便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青衫少年,
“苏尝你呢。”
苏尝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手中的剑。
然后他回忆着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看过的那些采花贼表演,发出了经典的笑声,
“嘿嘿嘿。”
“咦,笑得好淫荡。”
刘羡阳虽然这么说,但也立即模仿了一下。
不过怎么也模仿不出前者的那份精髓。
他马上对苏尝又多了一个领域上的敬仰。
临到分别的时候,苏尝让陈平安继续慢慢往前走,自己则叫住了刘羡阳。
他伸出手按住了后者的胸口。
刘羡阳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吐槽出声,
“苏尝你别冲动,我胸肌跟宁姑娘不一样,我比她大!”
苏尝翻了个白眼,你这话让她知道,你得死成八瓣。
“苏尝…我没那啥龙阳…那好啊。”
眼看青衫少年不言语,刘羡阳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一丝冷汗。
这苏尝要是真对我有什么想法。
自己要不要从了?
“闭上你的嘴,我给你心口上留层保命的劲气。”
要不是得专心维持着武道劲气的输送,听见刘羡阳心声的苏尝早想一巴掌呼这不着调的小子脸上了。
明白过来的刘羡阳,立即又变回了那副大咧咧的模样,
“我明天一早就像苏尝你说的待在铁匠铺那,苏尝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你刘羡阳要是能乖乖听话,就不叫刘羡阳了。”
这话说的刘羡阳一时语塞。
心里暗叹还是兄弟了解兄弟啊。
他是真不想把可能要命的麻烦推给苏尝和陈平安。
劲气传到末尾,头上布满汗水的苏尝最后叮嘱了一句,
“遇到事别慌。”
刘羡阳点头,
“俺老刘一向稳健,那苟日的卢正淳打劳资的时候,苏尝你和陈平安不也看见了,劳资硬是挺着一声没吭等你们来救我了。”
苏尝收回手,
“滚滚滚。”
这下三人才是真正的分道而行了。
不过苏尝还能听见刘羡阳和陈平安的嘀咕。
“你说宁姑娘能不能把洗完澡的水,给留着啊,我有点想喝呢。”
“刘羡阳,你是不是憋的太狠了?”
“嘿嘿,晚上就跟你一起发泄一下怎么样?”
“刘羡阳你要不还是早点攒钱娶个媳妇吧?”
“嘿,我找媳妇儿还用攒钱?我这魅力男女通吃的,刚才苏尝还摸我胸呢!”
回到家后,苏尝照例盘坐在床上。
眼睛再睁开,便又是心河世界。
他抬头看了一眼依旧高挂于夜空之上的璀璨银河,心中略微放下了几分心。
校动肌肉,拉起拳架,苏尝踏着六步桩走入小镇心河之中。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在大腿深的水域就停下,而是一直走进了胸口深的位置。
随后他轻轻吸了口气,屏息凝神,让自己全身都没入了滚滚心河之水中。
刚没入水里,一股强大的心河暗流便要将他的身体裹挟进深不见底的河床。
但苏尝腰间悬挂的那枚碧绿竹签,帮他在涛涛水中央稳住了身形。
无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瞬间将他淹没。
苏尝浑身都亮起金灿灿的光,但只有手臂和下身的光芒格外浓郁,其他地方则比较稀薄。
刀剑撞击在他身上,激起阵阵火花和金芒。
苏尝身形微微颤动,但是很快又稳住了气息。
更多的利刃浪潮涌来,苏尝的身形也如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当这颤抖达到巅峰时,苏尝肩膀上渗出一丝红金色的血液,随后是第二丝第三丝。
再接着,他的主要躯干便如扎开无数小口的啤酒袋一样,泂泂流出道道金色细流。
皮肤和肌肉被寸寸剥离,露出其下的森森白骨。
肌肉长出,皮肤回复,再度寸寸消融,如此反复。
如同凌迟,如遭万剐,
当痛苦达到顶峰,少年胸腹中那口气息要随着痛苦的呻吟吐出时。
一个崭新的漂流瓶触碰到了少年的手。
苏尝下意识抓住了那只瓶子。
画面传进脑海中。
小小的红衣女孩,坐在后院的池子边。
她用小手轻轻搅动着池水,一只金红色的螃蟹随着她的手指在水里不断移动。
红衣小姑娘轻声和螃蟹聊着天。
她念着一个名字,
“苏师兄。”
已经痛苦的要把那口气吐出来的少年,在听见她的声音时,脸上的神色霎时间恢复宁静和安详。
他紧紧把这只漂流瓶抱在怀中。
就像抱着整个世界。
滚滚浊流里。
刹那间,金光大作。
金身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