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还在不知道哪里充电，吴老二一群人也被吓跑了。

没了心悬在嗓子眼的感觉，回去的路显得很平静，除了魏金刚让两个人警戒着吴老二半路杀回来，其他人都比较放松。

“所有傀，咳咳，机器人都回去充电了？”王言看着一群人大大方方走在路中央，好奇的询问。

“怎么可能，”魏金刚估计是累了，也不再碎嘴子，钱秀英接替了背景介绍员这份工作，画风也正常起来了，

“一般都是分批充电的，雅妹儿说它们这个休息时间就跟排班一样，好像是四班倒还是五班倒来着，而且它们充电时间还不固定，听人说，这是防止给我们人类钻到空子，这些机器人感觉很聪明。”

钱秀英的通用语口音，比魏金刚的正常多了。

“那咱们还这么大大咧咧地在大马路上走？”王言疑惑。

“因为这是小县城的小角落啊，这一片的机器人，拢共才两个，这两个机器人都是一起回去充电的。也幸好这些机器人总数不多，而且集中在人类活动痕迹更多的地方，我们才能在这些机器人少的地方躲着，勉强过活。”钱秀英的话里有着淡淡的无奈。

小人物往往都在上层人不在意的角落里，捡着残羹冷炙苟活着。王言老是听穿联里的大佬说这句话，以往都在云里雾里，如今感觉很真切。

马路周围还能勉强认出些招牌，什么服装店、女鞋店、箱包店，王言对这条街还有些印象，去年夏天准备上大学，老妈还带着他来这条街选了一个皮箱和两身衣裳。

可惜还没来得及用上，他就被强行穿越了。

去年他来那时也是晚上，人行道上还走着三两人一群的路人，说说笑笑，有陪着老婆孩子来买衣服的老父亲，不讲文明的在街道上抽着烟，二手烟味和街道上偶尔开过的汽车的尾气味，倾尽全力熏陶着王言这个准大学生。

王言老家的小县城，相比这个星球上很多小县城，其实还算发展得不错。

当然，那都是过去了。

现在，没了霓虹灯的闪烁，也没有了人声鼎沸，夜里的城市安静得出奇，偶尔响起一声狗吠声，惊起狗叫此起彼伏，在空寂的水泥森林里，久久回荡。

“现在外头野狗野猫也多得很了，你听到的嘛，”钱秀英不愧是看上去就能坐镇村情六处的人，听着个狗叫也能找着话题，

“这些机器人也怪，不对其他的动物植物下手，就专门抓我们这些人。”

王言觉得钱大婶太敬业了，又丰富了一下背景知识。

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波折，一群人沐浴在月光里，安然返回了筒子楼营地，王言则是不时抬头打量月亮面前的十六层高塔，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

“回来了！”看到熟悉的筒子楼出现在视野里，一群人惊喜欢呼，如今机器人不在，一群人声音大了不少。

王言早就想提醒他们，金玉七系傀儡基本不可能加装听觉阵法，他们一般都只加载视觉捕获、灵气感应、低敏锐度的震动感应，声音震动很难引起他们的注意。

至于下午抢水打架，估计是动静实在太大了，或者就是纯粹凑巧，才把机器人引了过来的。

但是他说了也没用，人家并不会信，也不敢信啊。

就这样吧，安静点也好，至少不用听一群大老爷们打呼噜，王言心底安慰自己。

他转头看向某处，一群人也看向那里。

雷幺妹的尸身被油条从后背放了下来，回来的路上就是他一直背着的，小老哥耷拉着眼皮，眼神里的痛楚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本来正欢呼的人们，脸上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王言倒是觉得无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哭，世事大多如此，毕竟悲欢并不相通。

“还是和老曹他们埋一起吧。”魏金刚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油条的肩膀。油条轻轻地嗯了一声，抬头看向王言，说了句谢谢。

他在感谢王言给他创造的好机会，本来今天晚上他是打算冲上去拼命的。

王言没有跟他多说什么，认真点了点头，现在也并不适合说话。

主要他也怕自己一开口把人给得罪了。

一群人走到筒子楼背后，那里是一片黄泥地，小县城城郊大多这样，水泥地不远就是黄泥巴地，之前和平时期，有空闲的人还爱去地里种俩菜。

大城市的某些人向往着这样的地方，小县城的某一小撮人只觉得这种半洋半土的位置住着丢人。

里头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围城原理，其实适用于很多场景。

黄泥地的大多数地方也种了菜，白天里阳光太毒还有些无精打采，现在却是叶片支棱了起来。菜地旁边还打了一口小小水井，不过估计是夏天太热，水井太浅，终究是干了，所以一群人才只能去河里取水。

黄泥地的左边，则是一片小小鼓包，鼓包面前都插着一片木牌。

王言认得出来，这是一片坟地。

“我和魏胖子把营地拉起来之后，其实也只是勉强求生而已，这才不到一年，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钱秀英的话音里带着叹息，夹杂些自责。

“三十七个。”魏金刚补充了一个具体的数字，“这还是能找到哪怕部分遗体的。”

夜风有点冷了。

王言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