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还好,还好,他们还有猪肘子。
然后,越发认真、严肃、死死地盯着掉落在草丛中的猪肘子。
好不容易安抚好客人们的情绪,酒家老头才有精力过去收拾井爷等官差留下的几桌狼藉。
酒家老头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很多时候,只需要扫一眼就清楚客人给了多少银钱,一般有多的,就拿剪子绞了多的部分退回去,若是少了,就再叫客人补上少的部分,若是有客人不信酒家老头的眼力和手力,只管拿小秤秤一秤,保准不差分毫。
撒在桌面上的碎银子,酒家老头扫了一眼,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就那点儿碎银子,还不够十几个官差点的肉钱,更别提他们还喝了好几坛子酒水!
今儿这笔买卖亏大发了!
心里快速计算着井爷少给的那一部分酒菜银子数目,以及刚才他们马蹄扬起尘土给他带来的损失,酒家老头恨不得生啖了井爷等官差的心都有了。
这哪里还是官差,简直就是劫匪啊!
世道艰难,世风日下,难,难啊
酒家老头心里都快呕死了,也不敢把情绪显露在脸上,只能在心里狠狠骂一顿解恨。
这该死的万恶阶级。
虽然酒家老头对于萧婵嬅和牛大力他们这些逃荒的乞儿来说是强者,因为他们还能维持现有的生活,比较体面地挣扎生活在乱世中,但同样还是他酒家老头,他的身份地位在井爷等官差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特别还是酒家老头这样的生意人,从来都是和气生财是王道,他们想要好好继续把生意做下去,就必须舔着脸讨好巴结井爷等带刀的官差们,只求他们心情好的时候给予方便,给予保护,哪怕这只是一种微小的可能,只要没有被逼入绝境,他们就不会反抗。
事实上,井爷等官差到凉棚里的时候,酒家老头就已经做好了亏本的准备,可世事难料,本以为一个子儿都不会给的官差们,临走前还扔了一把碎银子,这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事情要是到这里打住就好了,偏偏他们后头又闹出一片扬尘,害了他多亏了一笔,这又是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亏损了。
酒家老头年纪大了有偏头风症,平时保养着还好,此时却是一气再被气,偏头风症发作,脑袋一抽一抽疼得厉害。
“嘶”
酒家老头“嘶嘶”两声,决定眼不见为净,大声招呼还在后面处理退菜的小二,说道:“整天木愣愣的,我是饭没给你吃饱还是咋的?你没看见这几桌客人早就走了吗?还不赶紧过来收拾桌子!整天就知道躲在后面偷奸耍滑,我迟早要把你这个懒备货辞掉!”
酒家老头头疼得厉害,再加上心里有气,这对小二的语气就不是很好,骂骂咧咧,一通气算是全都劈头盖脸冲着小二发了。
不过他心里也不是全不晓事,最后那句“整天就知道躲在后面偷奸耍滑,我迟早要把你这个懒备货辞掉”的话,声音小了许多,小二还在后面忙活,隔得远,也没有听清楚。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小二在后面听见酒家老头的招呼声,干脆利落地应了两句,手上动作加快,快跑几步出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