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萧婵嬅被困于萧婵婳的身体里,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魂被一寸寸绞碎,痛感加身,孤独无助。
现实世界里,萧婵嬅正满头大汗,浑身发冷发寒,一张巴掌大小的小脸儿惨白如金纸。
她蜷缩着身子,在牛大力的怀里瑟瑟发抖。
这是一个人在受到伤害又无能为力后,下意识蜷缩保护自己的动作,似乎这样那些伤害就伤害不到她了。
萧婵嬅睡在牛大力怀里,她一有不对劲儿,他就第一时间发现了,见她此时的情状,便知道她又是梦魇了。
在牛大力的意识里,自从萧婵嬅摔下坡坎之后,就被梦游神记了坏名,总是喜欢做恶梦。
他以前听阿旺村的老人说过,小孩子八字轻,花花是女娃,又摔了跤,再加上连日吃不饱、休息不好,就更容易惊魂受扰。
如果他们两人还在阿旺村,就可以请村尾的吴婆给花花跳个收惊压魂的神舞,吴婆很厉害的,当初村里的陈二狗子跟别人打架,一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了下来,还特别倒霉的把魂儿给摔没了,整天痴痴傻傻的,差点儿没哭瞎了他娘的眼睛,后来还是吴婆念念有词、颠颠倒倒跳了一场神舞,他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到处惹狗撵猫了。
吴婆给陈二狗子收魂的时候,牛大力还很小,尽管他那时候小,但这件事情以及吴婆跳神舞的情景,他印象特别深刻。
因为有之前的处理经验,萧婵嬅再次梦魇,牛大力也没有再显得惊慌失措,有失方寸。
“花花,花花,花花……”
牛大力低头,在萧婵嬅耳边,轻声唤她的名字。
被梦魇的人是不能直接喊醒或打断的,这是吴婆心情好的时候,念叨给村里小孩子们听的,而牛大力那时候就是那群小孩子之一。
直接喊醒或打断被梦魇的人,有可能会让他们在梦魇里再一次丢掉魂魄,只有轻柔的在他们耳边低声喊他们的名字,轻柔的身影会穿透梦魇神布下的魔障,带领做噩梦的人走慢慢走出来。
花花本来就受了惊吓,魂魄不稳,此时再丢一魂,怕是往后就要痴痴傻傻一辈子了。
哪怕花花变得痴痴傻傻,牛大力也不介意继续养着她,可他还是会很难受,很伤心。
如果花花变得痴傻,她就再也不会对他笑,和他说话,陪他一起闹了。
光是想一想那样的场景,牛大力的心就揪成一团,疼得厉害。
他小心翼翼,一点儿也不敢大声说话,他慢慢地、轻轻地喊萧婵嬅的名字,希望他的声音能够穿透梦魇神布下的魔障。
如果花花能够听到他的呼唤,就可以顺着他声音的方向,慢慢走出来。
“花花,花花,花花……”
似乎是在回应牛大力一般,萧婵嬅嘴里一开一合,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花花,你说什么?”
牛大力听不清楚,还特意把耳朵凑到了她的嘴边,仍然没有听清楚。
牛大力越发温柔地抚摸萧婵嬅的背脊,轻声、不停地说道:“花花不怕,我在呢。花花不怕,不怕……”
谁能相信牛大力这样一个,看起来凶狠蛮悍、五大三粗的少年,居然能够发出那样温柔亲切的声音?
这简直就跟做梦似的。
余斯年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居然看到、听到这么辣眼睛的一幕。
大力丑疤脸该不会是抽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