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阴沉,被遮住的太阳不能给人间以温暖,就显得北风越发的凛冽。一行人从二队的山坡地下来时,都搓着手,钻进了队长陈金喜家。
“大喜子,赶紧弄点茶水,烧烧炕。”吕建国吩咐,把姬帮德让上了炕,道:“叔,你坐炕头,赶紧暖和一下。”
“这有啥!”爸爸没有脱鞋,往炕上窜了一下:“去年冬天零下三十多度,我卖豆腐站了一下午,最后鲜豆腐都成冻豆腐了,我也没咋地。今天也就是没穿我的狗皮靴子、羊皮大衣,那都得淌汗。”
“这两样都是好家伙,肯定挡风啊!姬叔你的火力也真壮。”一群人附和。子玉却心有戚戚,父亲的“神器”并没有那么神奇,不过是他太要强而已,那年没被冻伤过!那双粗糙的大手,有多少口子是来自冬天皲裂,那气管炎带来肺部的嘶鸣,有多少是凛冽北风的侵蚀。如果没有自己的重来,这样的日子还得再过八年,直到他去世。
“叔,除了土地平整,你看还有啥要求么?”林书记问道。
“俺家虽是后搬来的,但和咱村里也不藏着掖着的。两万的地价俺们认,工人也尽量可着村里的。就是过两天开工,大家可不能耍熊。冻土不好整,工期要保证必须得有充足的人手,这个得村里想办法。”
“行啊!反正你家老五的那个不急着干,我从一队和三队也抽调点人。”吕村长看了书记一眼,抬头冲着陈金喜道:“大喜子,你也别说俺不讲究,这个厂子要是用人,二队占一半,其他两个队也得占一半。”
“你们就是抓俺面瓜!”大喜子嘟囔:“俺们分六成,行就行,不行俺们队里姑娘媳妇都能干。”
“瞅你个熊样,指甲盖大的心眼儿!”林支书啐了一口道:“是那一成的事么!是不能耽误人家御八珍的工程。给你脸,让你占六成,人手你也给我出六成,你给我保证工期。”
“行!”大喜子答应的干脆,笑得很狡黠,农村不到五月不种地,闲着还不如多挣点工钱,老姬家不小气,大伙都知道。
“老五,你那天去春城,最好带个设计员,我让爱军订票,早去早回。”姬父问。
“我一会问问师傅,让他喊上设计院的老贾,这次得整明白儿的。”老贾是钢厂设计院的大学生,土木工程毕业,子强师傅马友才的外甥。
“行!这个样板越早出来越好。”爸爸看向子玉,意思是有事赶紧说。
“林叔、吕哥,你们要是瞅着御八珍这养殖场还成,村里也可以建一个,咋也能比那个大集体挣钱。”子玉劝道。
“再看看!”“再商量。”两人随口应付,对子玉的建议无感。
子强有些讶然,然后仿佛想起啥,笑着摇摇头。
五天时间,山坡积雪被清理干净,地面也大致平整了一遍。大块的石头都堆在一旁,留着以后盖猪舍用。五哥去了春城,临走安排了三四个技术工人带着七八个学徒,开始搭建阳光大棚。钢筋铁管都已经焊接完毕,竖在旷野里等着覆盖塑料布,然后会在棚里修建灶台和火龙。大家计划是用这种方式融化冻土,修建铁栏杆,这样在三月份就能开工,把主体框架搭建完毕。
子玉28号报道,只能把工程进度交代给父亲,然后坐着小巴回到校园。一高中的操场白雪多已消融,露出来的黑泥泛着白霜。哪怕才半个月没见,但跨了一个新年,同学们都仿佛是长大了一些,气质上也渐渐的褪去青涩。年轻人的新陈代谢比较快,稍微笑闹跑动几下就会汗气蒸腾,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样子。
许是火力壮,许是爱美丽,个个穿的都不多。在教室里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新衣服,颇有些姹紫嫣红的感觉。
“娃娃,明天十五有灯会,你回不去家,不如一起逛逛啊!”王建看到娇俏的辛蓉,穿着棕红色的绒服,衬着雪白的小脸,一副粉雕玉琢的模样,G点仿佛被触发。
“在那有灯会啊!”杨洋所属的军医大院在城边,军队又自成体系,和市内互动不多,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由得心动。撺掇着辛蓉道:“咱俩一起啊,再喊着梅梅。”
“为啥不喊小倩呢?”潘大脑袋贱兮兮的问。
“小屁孩,啥也不懂,滚一边尿尿和泥玩吧。”杨洋不愧是假小子性格,啥都敢说。
“嘁,好男不和女斗!”大脑袋败退。
“有说在站前的,有说在白山剧场的,还有的说在玉皇山公园的,到底是哪个,小谢你知道不?”刘梅梅没搭理王建,准备问个靠谱的。
“今年是从新站广场到石油机械厂那条副街,市里要求每个单位都要参加,总共两百多个花灯。今晚开始,一直到正月十六,连续三天。”小谢情报来源比较准确。
“哼,就你好显摆!”王建撇嘴,这消息还是他主动告诉小谢的,虽然小谢早就知道。
“小鱼儿,你去不去?”小倩问,满眼都是期盼的光。
“元宵节我陪你们一起逛,后天我邀请大家去仲道看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