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不起眼的灰色小轿车缓慢地行驶在偏远的盘山公路上，车身摇晃不定，歪歪扭扭，时不时笨拙地绕开路上的废弃汽车，许是开车的人是个新手，公路上又弥漫着雾气，视野并不开阔，所以开得格外小心谨慎。

“蒋金山，你能不能行，避开一辆破汽车要绕那么大个圈吗？”程紫书坐在副驾驶上，对蒋金山的驾驶技术指指点点，“哎哎哎！看着点，你要把我们带沟里了！”

“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不要跟司机说话，公交车上没看见过标语吗！”

蒋金山双手握紧方向盘，目不斜视的回怼，心里其实一点底也没有，他们四人虽然同时报考了驾照，但毫无例外至今无一人通过，现在属实是赶鸭子上架了，他们一大早就离开孤儿院，往澄海市方向走，走了大概两个小时，途径一片密林的时候，江猛突然说附近有丧尸，几人瞬间警惕起来，任由江猛带着他们在林子里绕来绕去，等终于绕出林子后，路旁赫然停着一辆小轿车，车门大剌剌敞开着，钥匙没有拔下来，血迹染红驾驶座，滴落在泥土里，深色的痕迹一直延伸至很远的地方，让人忍不住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荒郊野岭的，没想到还真找到辆车子哎，车载导航的离线地图也能用，这样就不用费心去找人问路了，就是这个油量不太够了，橙子你有空在旁边看看能不能看出个大致方向，我感觉我们最后还是得走过去。”蒋金山不安地瞄了一眼表盘，澄海市内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心里莫名有些打鼓。

“唔，好像就是某个大型商场的商住公寓啊，龙巢大厦，应该不难找，尽可能的开到没法开了再下车走吧。”齐月慈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见程紫书暗暗记着地图上的标志性建筑，也探头探脑跟着看了一会儿，江猛在他左手边安安静静的施展着异能，默默为大家保驾护航，学生仔在他右手边，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幼崽一样，齐月慈为它扣好安全带后，便好奇地张望车窗外的景色，乖巧得不像话。

一路上偶尔会出现废弃汽车，所以三不五时会有几只丧尸冲出公路，避开或者不避开全凭蒋金山的车技，虽然开得有点像碰碰车，但是这辆其貌不扬的小轿车出乎意料的耐撞，倒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江猛开着精神探测已成习惯，一路上偶有丧尸，太过统一的精神波动让他有些走神，所有当识海里不寻常的讯号传来时，他还愣了好一会儿，意识慢慢回笼，眨了眨眼睛，“五公里外有人，四个。”

车上的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预想过会遇到澄海市的人，但是没想到还没正式踏入澄海地界，还在盘山公路上便要与人相遇了，车内一时没人开口说话，车子在公路上又缓缓跑了大概五分钟，江猛顺利在前面三公里的地方连接上一只丧尸，操控它不紧不慢地奔跑着，在车子即将抵达之前来到了先前感应到人的地方。

“有枪，不清楚是不是异能者，被他一枪爆头了，射击手法很熟练。”江猛晃了晃脑袋，不太习惯眼睁睁看着自己死掉，虽然严格上来说死掉的是他所操控的丧尸，但这种事情，是死几次就能习惯的吗？江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刚刚吃了一颗枪子，也许现在还在冒着烟……

江猛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识海之中，感知能力大大提高，他的精神力已经覆盖在目标四人身上，无屏蔽反应，无抵抗讯号，没有精神系异能者？江猛留了个心眼，在感知方面吃了太多亏，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起来，突然，身上的寒毛根根竖起，平静的海底突然暗潮汹涌，江猛超强的直觉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

“橙子做好准备，我感觉很不好。”江猛抬手抓住蒋金山的椅背，程紫书闻言捏紧了手中的回形针，手上赫然覆上一层冰霜，周身的空气都降低了温度，蒋金山尽可能把车开得平稳一些，远远的，一辆山地车出现在路边，挡风玻璃后似乎有人，太阳反光让人看不清车内的景象。

“金山慢点开，就是这辆车。”江猛的声音适时响起，蒋金山把车速降到最低，缓慢地往前溜，突然，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车子在离前面山地车100米不到的地方停下了。

“额……不好意思，啊哈哈，熄火了，不碍事不碍事，我重新……”话未说完，挡风玻璃骤然碎裂，蒋金山低头去拧钥匙的手顿住，转而抱住了自己的头，想蹲下身，被安全带勒死，手胡乱摸索了好一阵才解开，离开座椅抱头蹲好，身旁程紫书的动作跟他如出一辙，距离有些远，他没信心能把回形针扔这么远，便选择先躲避攻击，看清情势再作打算。

坐在后排正中间的齐月慈眼睁睁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破掉，一枚子弹穿过前排，射穿他身后的玻璃，他下意识矮下身，险之又险地躲过这致命一击，耳朵上一热，肾上腺素突然飙高让他尚未感觉到什么，江猛抬手轻轻碰了碰，待看清他指尖的血色时，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

“哇，丧尸爆发之后，大家都好喜欢上来就动手哎。”程紫书盯着江猛手上的一点血色，嘴里吐出俏皮话，面上的表情却跟他的语气并不相符，抬眼望了望江猛阴沉的脸色，在心里问自己这口气该不该忍住。

“我觉得跟他们学习下也不错，不然谁看到我们都想踩上两脚，也太小看人了吧？”齐月慈在手臂上蹭了蹭耳朵，对方一击未中迟迟没有放第二枪，不知道有什么考量，既然你不继续了，那换我们咯……

“金山，开车吧，到他们旁边去。”江猛捻了捻手指，目光沉沉地盯着前方，脸上露出饱餐一顿的满足感，“他们中有个精神系的，稍微反抗了一下，想必刚刚操控那只丧尸的时候也发现我了，怪我，丧尸死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攻击他们，现在可以了，很安全。”

“啧，阿猛，这种话不要乱说，很吓人啊！”蒋金山壮着胆子重新启动车子，慢慢驱车在山地车旁边停下，降下车窗，探出身子敲了敲对方的车窗，没有回应，一枚回形针贴着头顶翘起的发丝射出，蒋金山缩着脖子，眼前有几缕头发飘落，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程紫书，“程紫书！用不用贴这么近啊！你故意的是吧！”

“没有没有，有个坐标点我瞄得准些嘛。”程紫书平静述说着自己拿蒋金山的头当准星这件事，把人气得够呛，对面主驾驶的玻璃应声而碎，露出前排座位的一男一女，两人面色苍白的侧着头，但情绪看起来还算得上镇定，毫不避讳的对上程紫书隐隐透出火气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