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伶儿默不作声地带着笑悠然穿过地府阴兵方阵,走向银甲女兵队列中间的鸾辇时,岳宅的大门轻轻开启,余烬也被一个女兵搀扶着从院内慢慢走了出来。
岳大胆一脸惶恐地跟在后面,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而岳夫人并未出现,想来应是在院内某处隐蔽之所悄悄张望着。
“余烬拜见夫人,属下办事不利,请夫人责罚!”
余烬挨到辇前咬牙忍痛半跪下去,低下头肃声道。
“与你无关,此事我自有定夺。”
鸾辇内传出慵懒中带着无上威严的女子声音,随后一道幽光自辇窗的黑色纱帘后射出,直接没入她的眉心。
“多谢夫人!劳夫人耗费修为,属下受之有愧,于心不安!”
幽光没入后余烬的身体明显在瞬间好转了许多,腰也挺直了些,神色凝重地拜谢道。
“无妨!先下去疗伤吧。”
那女子仍在鸾辇内出声,连那纱帘也丝毫未动,看不见里面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是,属下告退!”
余烬又行了个礼,起身慢慢走去,却并没有向队伍后方走,反而走到最前方,扶鞍踏蹬,翻身上马,端坐在那空着的坐骑上,原来那匹神俊的战马是属于她的。
伶儿先将笑悠然送到站岳宅门外不远处,慌慌张张观望着的岳大胆身边,冲他轻声嘱咐了几句,挥了挥手,才独自一人三步一回头地走到鸾辇前。轻轻撩了一下裙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冲着辇窗行了个晚辈大礼,才慢吞吞地开口话。
“伶儿拜见娘亲,伶儿办事不利,请娘亲责罚!”
伶儿嘟着嘴,摇头晃脑地学着余烬的模样请罪道。
“你!……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辇内的女子明显被气得不轻,声音略发尖锐,修为鼓荡震得整座鸾辇都簌簌晃动,辇窗纱帘都被气流带得飘飞了一下。
借着帘角扬起的一刹那,笑悠然隐隐看到里面有个原本半卧着的宫装女子因为气愤而坐直了身子,只是一眨眼纱帘又再垂下,没来得及看仔细。
不过虽没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但不知为何,只那依稀的轮廓却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里不免有些纳闷。
“娘你不公平!你刚才跟鸟……呃,余烬阿姨可不是这么的,怎么到我这就变了?”
伶儿“腾”地一下站起来,刚才装出来的恭顺早就丢到脚后跟去了,嘴一撅,掐着蛮腰娇喝道。
“混账!我什么时候差你去办事了,何来的办事不利?分明是你自己偷跑出去,现在还不知悔改!哼!……”
“不学无术,目无尊长,没规没矩,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伶儿学着那女子的语调声音,几乎是与她不分先后地将后面那句话了出来。
“娘!你这句话都了几千年了!你着不累,我听着还累呢,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
伶儿眼皮一翻,撇嘴道。
“你……”
辇内的女子只怒喝出一个字,却忽然没了声音,仿佛有两声刻意被遮掩得极轻的咳嗽声从中发出。
“别胡闹了!你娘受伤了!”
当伶儿还想耍脾气再几句放肆的话时,耳边却响起了余烬细弱蚊蝇的传音。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用手轻掩了一下嘴,接着如屁股着了火般,一个起落就跳上鸾辇。
急得她连门帘都来不及伸手去撩,惊叫着便一头撞了进去,透过门帘开合的间隙,笑悠然隐约看到她似乎与里面的女子撞了个满怀,之后里面就再没有了声音。
就这样过了许久,鸾辇内都毫无声息,余烬和一众银甲女兵仍面无表情地肃立在原地,似乎之前发生的事都与她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可地府这边却有些招架不住了,站在包大人身后的几人看着众阴兵一个个那魂不守舍,呲牙咧嘴,望着银甲女兵眼冒绿光的窝囊样子,捂脸的捂脸,摇头的摇头,脾气暴躁点的恨不得一巴掌把他们都拍死!
包大人也是看得嘴角直抽,无奈之下冲钟馗点零头。钟馗得到信号,从怀里摸出一面鼓迎风一晃,那鼓顿时变成了水桶高,水缸粗细的一面大鼓,随后他运起修为在鼓面上拍了三下。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鼓被拍了三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有一圈圈无形的涟漪从鼓内向四周疾速扩散。凡是被涟漪荡过的阴兵全都如中邪了般一动不动,双眼发直,眼神呆滞,连表情都变得木然如僵尸般。
“哼!连摄魂鼓都搬出来了,地府的管制真是越来差劲了,再这样下去,我看这地府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随着久未出声的女子一声冷哼,一圈粗壮得肉眼可见的气劲如冲击波般,以鸾辇为原点瞬间横扫了整片广场。
那摄魂鼓被气浪一撞,如风中残叶般倒卷了回去,自崔珏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撞得喷出一口血雾,唯有包大热最前方的十人和笑悠然没受任何影响,连岳大胆都没能幸免。
“夫人息怒,是我等管教不严,事后定会严加惩处!恭请夫人移驾地府内院稍作休整,下官已备好宴席及行宫,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包大人见状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两步,躬身向鸾辇行礼道。
“不必了!你有那时间和闲情逸致,倒不如多帮下属谋些家眷,省得出来丢人现眼,哼!”鸾辇内的女子冷哼一声。
“呃……这……谨遵夫人教诲!”
包大人请驾不成反挨顿屁吃,一张黑脸臊得黑里透红,身后那九人看了都有些忍俊不禁。
“那个叫笑悠然的子你过来!”
女子不再搭理包大人,和声召唤道。
“我?!”
笑悠然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见所有人都在看他,只好摆出玉树临风,闲庭信步的姿态,慢慢地踱向鸾辇,心里却是颇为紧张。
“快点!你早上没吃饭?”
鸾辇内传出女子不耐的催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