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儿子都生了三个了,别像个小孩子一样了行不?”
史名坐在马车上,尽力把身子藏进车厢里,只露出脸在帘子外面,满脸不悦地劝说在一旁的朱棣。
朱棣穿了一身灰白色的长袍,乌纱笼着头发,手里拎着十几个纸包,里面全是他这一路买来的特产,虽然麻绳勒的手指头疼,但他依然兴致不减,连往马车上放东西这一茬子事儿也忘了。
“老家伙,我身边这些人,就属你聒噪,婆婆妈妈的,跟个女人一样。你家老板娘也没这么管过我。”朱棣不满地将手里的油纸包一股脑塞进了马车里面,史名忙不迭地接过来。
“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史名无奈地将怀里的东西塞进了车厢里面。
“那也没有这样的,掌柜的,你好歹是个……”史名想起这是真定府的大街上,闭上了嘴,把藩王两个字咽进了肚子里。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句话用在你身上可再也合适不过了。”朱棣脸上略过一丝不悦。
史名倒被他逗乐了:“成,我是胆子小。朱老四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老虎屁股也要摸一下。买吧买吧,有我这个胆子小的护着呢。”
朱棣显然是个不那么在乎尊卑秩序的人,听见史名喊自己朱老四也不生气,他的注意力早被街边的各色店铺吸引了过去:“越往南越繁华啊,北平有啥啊?屁都没有。”
他掰着指头一个个算过去:“妙云嘴馋,叮嘱我要给她买零嘴回去,不能不买吧?高炽太胖了,给他买点书,高煦闹着要兵器,高燧要条狗,你说说,哪个祖宗我敢得罪?”
“买!”史名脑袋都疼的,“还是我好,一生没家庭,也没烦恼。”
朱棣戚了声:“你那根棍子,降得服谁?还是在府里住着养老吧。”
“得得得,你闭嘴吧,买你的东西去。”史名脸皱的跟一朵菊花一样。
朱棣吵赢了嘴,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街边的一家杂货铺里面。
真定府真大,这条街前前后后望不见尽头,全是铺子,两丈宽的街道,下着大雪,但仍然挤满了人,热闹异常。
史名瞧着天色和四周的行人,总归是进了腊月,忙了一年的人们也没了操劳的心气,准备着要过年了,街上多了些卖对联灯笼的摊子,红彤彤的,虽然零零散散,不过气氛倒是渲染够了。
鹞子又一次飞了过来,落在了史名的马车里。
史名取下了信,仔细看了一眼,向车厢后招了招手,便有一名锦衣卫跑上来,小心地抓住了鹞子,塞进了自己背后背着的背篓里面。
锦衣卫刚回去,朱棣便又满载而归了,他大包小包又提溜了一大串,故意似地甩在了史名的身上。
“这家的核桃密真不错,我尝了两块,是炸过油,裹了蜂蜜的,好吃。”朱棣手里还抓了半把,分了几颗给史名。
史名接过来嚼了半片。
马车慢慢向前走,朱棣嚼着核桃低声问:“收到信了?”
史名点点头:“现在看,鞑靼人的目标就是真定府。”
朱棣的脸上显露出兴奋地神色,又往嘴里塞了块核桃:“好哇,来得好,胆子够大的,敢在大明境内作乱,螳螂捕蝉,一个都别想走。”
史名无奈地说:“掌柜的,咱们才是蝉。”
朱棣豪气万丈:“刀子捅出去了,才能知道谁是肉。”
“也是,凭一个折了半数的百人队,掀不起什么浪花。”史名被朱棣的话激起了一丝热血。
“三哥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