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续)
屋里的刘瑞之听到这个喜讯也急忙跑出来:“哥哥真是心想事成。有福气,有福气。”
刘树人又是乐得合不拢嘴,振振有词:“有福同享,有福同享。”然后转过身去:“丫丫,快给我准备上学的东西。”
其实,昨儿一大清早刘树人去找刘儒宏,刘彩兰就开始做准备,上学的东西已清理就绪。这时,她满面春风地说:“已经准备好了,我去给你拿来。”说完,她走进屋去。
刘树人又转过身去郑重其事地对龚慧成说:“姑丫,我去读书了,这屋里的事就请你与丫丫多操心了。”
“你放心去读书吧,到了那里好生读,读出点名堂来。”
“嗯,我一定会好生读的。”
他们正说话间,隔壁的刘之福和郭仙偶兴致勃勃地走向这边禾场上来,老远就打招呼:“树人老弟,真地要去桃源师范读书了?”
“是的嘞,我这就动身走。”
“好,读书好。你是个读书的料。桃源师范好嘞。你要走了,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好送你,就送你几个鸡蛋吧。”刘之福从郭仙偶手里拿过一包鸡蛋,塞到刘树人手里,“这些鸡蛋都是你偶姐煮熟了的,留在路上吃。”
刘树人接过鸡蛋,饱含深情地说:“多谢福哥,多谢偶姐。”
“谢什么嘞,谢什么嘞。”
“哥哥,你的东西拿来了。”刘瑞之拿着书包,刘彩兰背着棉被包,一同从屋里走出来。
他接过棉被包,把它背在背上,然后又接过书包,把刘之福送给他的鸡蛋放进书包里,最后把书包背在肩上。
他要走了,众人依依不舍。刘彩兰走到他跟前,为他扯扯他背后被棉被包卷起的衣边,摆正书包。最后,从她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递给他,语重心长地说:“树人,给你两块大洋,省着点用。到了外面,要注意身体。去了,好生读书。”
“多谢丫丫,丫丫的话我记住了。”
众人挥手,目送他走出禾场,走上屋前那条蜿蜒曲折的大路。
《思帝乡﹒路》
人走路,浅浅深深不把脚步收,
纵有千重险,脚印身后留。
鉚起精神踏上新征途。不回头。
他去桃源师范读书之后,龚慧成和刘彩兰照料着刘瑞之的生活,管理他家几代人省吃俭用置下的田地。
这天清晨,刘彩兰在横屋里做早饭,刘瑞之坐在灶前烧火,两人闲扯着。
“瑞之,你哥哥读书去了,你想不想读书啊?”刘彩兰边炒菜边逗着刘瑞之。
“想啊,丫丫。”刘瑞之不假思索,答得很干脆。
“噢。”刘彩兰没想到刘瑞之答话答得那么快,因此来不及想出什么话往下说。
“丫丫,原来是嗲嗲教我,现在你教我吧。”刘瑞之无意间将了刘彩兰一军。
“我?”刘彩兰慌了,“你嗲嗲虽然教过我一些字,但那也不够用啊,你还是到大田学堂去读书吧。”刘彩兰提了这么一个建议。
“不,丫丫。哥哥在读书,他要用钱。家里又欠那么多债,我哪里还有钱读书啊?”刘瑞之虽然年少,但很懂事。
“屋里有人吗?”堂屋大门外先是传来喊话声,后又传来敲门声。
“哪个啊?这么大清早的。”龚慧成在他卧房里刚清理完他的那套缝纫行头,就听到屋外有人喊话,他急忙来到大门边开门一看,“啊,是凯爷啊。”
陈凯圣,年近三十,稍瘦的个头,清秀的冬瓜形脸庞,眼珠黝黑,眼露灵气,两道弯眉,犹如宝剑;鼻梁直挺,嘴唇扁平;身穿灰色长袍,脚踩灰色布鞋。他虽然算不上特别有钱,但比较众乡亲来说,还算是个有钱人。他挖空心思精打细算,搞些歪门邪道,积累了一些财富。
“凯爷,屋里坐。等一下在这里吃早饭。”龚慧成将陈凯圣迎进堂屋。
“慧嗲,早饭就不吃了,我是来……”陈凯圣之所以喊龚慧成为嗲嗲是因为陈凯圣的堂客是刘姓家族中人。论刘家辈分,他跟他堂客喊这才喊龚慧成为嗲嗲。
“大清早来了,哪有不吃早饭的呢?”龚慧成打断陈凯圣的话。
“慧嗲,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来拿钱的。树人椒欠我的八十块光洋应该还我了。”陈凯圣斩钉截铁地说道。
辖神岗人把“叔”字说成“椒”字由来已久。“叔”字和“椒”字虽读音不一,但字形上“椒”字只比“叔”字多了一个“木”字偏旁,为什么会这样?无从考证。但推敲起来,不外乎有两种可能:某人把“叔”字读成“椒”字,时间一久,误读误传,习惯成自然了;另外,某位叔偏爱吃辣椒,因而,对所有的叔就称为“椒”了。
“凯爷,欠你的钱是要还的。不过……但是……。”龚慧成考虑到他的丈人刚刚逝世,尸骨还未寒,还没有缓过气来,目前手头实在没钱还,“是不是请你缓点时间?”
“没钱?哼。”陈凯圣眼望着屋前那片良田,从堂屋里走到禾场上,猛然抬起手,遥指前方,“那不也是钱吗?你卖田哪,卖田还我钱。”他那说话的样子有点凶神恶煞,容不得半点商量。
《一剪梅﹒负债苦》
玉宇琼楼不现面,不见星光,疑是阴间。
墙边躺着几空缸,柴米油盐,何日出现?
束手无策债务缠,不是不还,只是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