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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续)

“丫丫做的饭菜真香真好吃。”刘树人从心底里佩服刘彩兰的烹调手艺。

“那你多吃点。”刘彩兰从鸡肉碗里夹了一块鸡肉塞到刘树人的碗里。刘树人嚼着鸡肉,吃得特别香甜,刘彩兰心里也乐滋滋甜蜜蜜的。她抬眼朝龚慧成看去,他也在那里埋头苦干吃鸡肉。刘彩兰从桌上拿起汤瓢,在鸡肉碗里舀了一瓢鸡汤送到龚慧成碗里,“来,喝点鸡汤。你把鸡汤喝好了,谁还会叫你喝洗脚汤?”

大家听了,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刘瑞之停住笑,开口问刘树人:“哥哥,你真地不读书了?如若你不读书了,那嗲嗲临终时跟你说的话怎么办?你拿什么去树人呢?”刘瑞之像放连珠炮似的,一下子问了那么多问题。别看她年龄还小,她这番话说的可是大人们口中的话。真是自古少年多英雄。

《清平乐﹒年华方富》

青春芳华,胜过玫瑰花。

灿烂辉煌美天下,无限英姿勃发。

趁着美妙年龄,昂首阔步前行。

乐做长城好汉,留得千古芳名。

听了刘瑞之这一连串的问题,刘树人收住笑容,脸上显出一脸无奈和愤恨的神情,大声地说:“我恨这乱七八糟的世道,我恨该遭千刀万剐的刘妨书。”说到读书的事,刘树人又是埋怨又是愤恨,怨恨交加,火冒三丈,最后,简直是在怒吼。他多么希望多读点书,多么希望实现他嗲嗲的遗愿,多么希望为他嗲嗲报仇。他放下碗筷,再也吃不下饭去。

“瑞之,别提你哥哥读书的事了,他何尝不想多读点书呢?就这么个世道,能有什么办法呢?”对于刘树人的怒发冲冠,龚慧成不知该怎么劝说刘树人好,便以训说刘瑞之来抚慰刘树人的那颗受伤的心。

“对,别提了。看他以后的造化吧。我们今儿晚上还是想办法借钱还债吧。”刘彩兰看到刘树人那么伤感和愤恨,心中顿生痛楚,赶紧把话题转移开。她心想,刘树人不在家时,债主们三天两头来逼债,简直快把人逼死了,当务之急是还债。

“不提就不提,哥哥心里有数。不过,哥哥,我们怎么还债嘛?”刘瑞之聪明伶俐,边吃边说。

“把我卖了还债。”刘树人仍在气头上,不假思索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哇,呜呜——”刘瑞之信以为真,索性把自己吃饭的碗筷往桌上一丢,便嚎啕大哭起来,“哥哥,你不能卖你自己。哥哥,这个家不能没有你。我们就兄妹两个,你还要跟我做伴的,你还要教我读书的。”刘瑞之越说越哭,越哭越伤心,越伤心哭声越大。她知道,在这个世道里,卖人买人是常有的事。她听说,就在离家不远的青草岗,有户人家穷得没办法,只得把小孩卖给人家。那小孩在别人家里挨打受骂,食不饱肚,衣不遮体,一天到晚做牛做马,过的真不是人过的生活。想到这些,她心惊胆颤,哭得更加不可开交。

“瑞之,瑞之,看你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大家都不吃饭了,坐在饭桌旁安慰刘瑞之,“你哥哥是在气头上,别哭了,再吃点饭。”

“不吃了,不吃了。呜呜——”刘瑞之不管刘彩兰怎么劝说,还是痛哭流涕。

“瑞之,别哭了。你哥哥也是一时没有办法才这么说的。”龚慧成也帮助劝说起来。刘瑞之见劝她的人多了,哭得越发厉害。

“再哭,再哭我就真地卖我自己了。”刘树人的这个激将法倒是起了作用,刘瑞之扎把儿不哭了。

“那你要答应我,你不卖你自己。”刘瑞之争辩说,“不过,你即使把你自己卖了,那几个钱也还不完阎王债。你还是赶快想其它办法吧。”

“是啊,瑞之说得对。树人,我们还是想想其它办法吧。”龚慧成不想让刘瑞之哭下去,赶紧把话题引开。他想,刘树人刚才在吃夜饭之前又亲眼目睹了债主们逼债的情景,这个时候他该想点法子了。虽说他是刘树人的长辈,不能袖手旁观,但对这还债的事,主意还得让刘树人拿。

“人不卖了,那就卖屋吧。看这几间屋值多少钱?”刘树人的心略微平和了些。

“那干不得,干不得。”刘彩兰首先反对,“这几间屋,既不金碧辉煌,又无宝藏万贯,能值几个钱?虽说不值钱,但它们是我们遮风挡雨的藏身之处。要是没有屋住,你住露天里去啊。”

“就是,就是。老鼠有个洞,鸟儿有个巢。如若我们没有屋住,就会流离失所,那不成了野人!”龚慧成也不赞成卖掉这家里唯一能栖身养息的陋屋。

“屋也卖不得,那就把山地卖了”刘树人想来想去,又提出这么一个主意。

“那也干不得,干不得。”又是刘彩兰提出反对意见,“这山地卖不起价钱不说,如若你把山地卖了,你去哪里弄柴火做饭吃?”刘彩兰说这话都说红了脸,作为沏茶烧饭的女人,她最清楚柴火的重要性。

“还有,这山地上还葬着几代祖宗,卖了山地,那不等于卖了祖宗。”刘瑞之跟着反对。

一家人为借钱还债的事,争论得如火如荼,面红耳赤。

骤然间,隔壁的刘之福两夫妇摸着黑走进横屋,他们俩刚从刘之福的丈人老那儿回来。他们先是听到这边有哭声,以为刘瑞之做错了事,她丫丫在教训她,所以没有过到这边来;后来听到刘树人的声音,知道刘树人和龚慧成回来了。于是,他们洗完脚后,就走过来看看。“做饭吃没柴火了?没柴火了就到我那里搬一捆来。这么晚了还没有吃饭吗?树人回来了得做饭吃啊。”刘之福就着刚才进门前听到的只言片语说着。

“是的,树人老弟回来了,要做饭吃啊。要不要我过去给你们搬一捆柴火来?”郭仙偶接过刘之福说的话热情洋溢地说着。

“福哥,偶姐,”刘树人即刻站起身来打招呼,“我吃了饭嘞。你们怎么不早点过来在这里吃饭哪?”

“我们在丈人老那里吃过饭了,刚才回来,听见你们这边这么热闹就过来了。”刘之福泛泛而谈,“你们好像是说要卖什么东西吧?”

“是的,还不是为了还债。你晓得的,我家欠了很多债,而且,这些债都是高利贷,几年下来,本滚利,利滚本,滚成一大笔债了。现在债主们逼债逼得紧,没得法,只得对不住祖宗了,变卖祖宗的遗产了。这不,我们正在商量嘞。”刘树人把一家人刚才商量的事都说了出来。

“之福,你说,这屋卖不卖的?”刘彩兰对刘树人刚才出的主意仍然耿耿于怀,“你说,这山地卖不卖的?”

“那卖不得,卖不得。”刘之福观颜察色,看见刘彩兰一脸怒气就知道她不同意卖屋和卖山,便附和着说。

“这也卖不得,那也卖不得,那还有什么可以卖呢?”刘树人说话说得很冲。

“我也是这么想,那还有什么可以卖呢?”龚慧成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