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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续)

“这不用你操心。要你送你就送。”刘妨书没有了刚才那副慈善相。

“妨爷,这怎么行呢?”刘之福坚持着说,“将来,如若树人老弟知道是我送走了他的圆花瓶,他会责怪我嘞。”

“叫你不要操心,你就不要操心。刘树人家让我把圆花瓶拿来之后,他家就再也没提圆花瓶的事了。这就等于说他默认归我所有了。”刘妨书强词夺理地辩解着。

“刘树人心甘情愿地送给妨爷了。”刘子午帮着腔说。

“是我的东西,我就有权处置。我爱放在家里就放在家里,我爱送人就送人。任何人都管不着。”刘妨书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刘之福的反应。刘之福没有现出同意帮他送走圆花瓶的神情,刘妨书进一步发起进攻,“我说刘之福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这件事我有难处。我和树人老弟是堂兄弟,我们的家又住在一起,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树人老弟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实在是有难处。”刘之福极力推辞。

“得得得!别那么胡说八道。谁害谁了?”刘妨书气得暴跳如雷。

“我不是说害人了,我是说要防人。我要防备树人老弟跟我生气,防备他对我另眼相看。”

“行了,行了!看来,刘树人在家没待几天,你倒是从他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啊。你还学会了跟我讲价钱。哎,刘之福哪,我这是第一次要你做事,你就跟我这么较劲。要是你以后每次做事都这样,那我问你,你这个临时工还当不当啊?不过,我提醒你,你是立了字据的。我吩咐的事,你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妨爷,你这是强人所难啊!”刘之福压着声音嘟哝着。

“好了,不用说了。我理解。你第一次为我做事是有点不习惯。”刘妨书略有所思后,“这样吧,为了避免你跟刘树人之间产生隔阂,我规定,对于这件事,我们一定为你刘之福严格保密。管家,堂客,你们听好了。这件事,就你知我知他知。今后,如若外面对此有什么说法,我拿你们是问。”

“之福,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害你。”钟雅芳连连附和着说。

“这样行吗?”刘之福还是疑虑重重。

“还有,我派管家和你一起去送。即使今后有个阴差阳错,你刘之福可以跟刘树人这么解释,就说你只是跟着管家去跑了一趟,不知道送给侯爷的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这样行了吧?”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刘之福觉得事情有些不妥。

“刘之福啊刘之福,你太老实了。看来,你跟刘树人学也只能学成这个样子。你以后还是跟我多学学吧。算了,我们就说到此为止。为了庆祝你给我开张做事,我送你们俩每人两块大洋。”刘妨书决意要拉刘之福加入匪道,因此而使出种种招术。他从自身口袋里掏出大洋,分别递给刘子午和刘之福,立即凶神恶煞地命令道,“上路,早去早回!”

刘子午闻声从旁边找了一块大青布,将那圆花瓶包了,让刘之福背在背上。

刘之福再也无话可说,心神不定地跟着刘子午朝屋外走去。

这二人走远之后,钟雅芳满脸堆笑:“妨爷,你真毒。”

“此话怎讲?”刘妨书若无其事地问。

“你让刘之福为你白干半年。”

“此话又怎讲?”刘妨书刚才因为对刘之福用脑过度,这时,对钟雅芳的这句话却反应迟钝了。

“你从他家偷了六十块大洋啊。”

刘妨书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毕,他说道:“这才刚刚开始嘞!”

刘树人和刘儒宏与桃源师范校长吴光清据理力争,又说好话求情,但终不得同意。他们俩怏怏不快地走出校长办公室后,下了楼梯。刘树人脸上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情。

深感束手无策,爱莫能助,刘儒宏想来想去,想了几句话来安慰刘树人:“树人老弟,你想再来这里读书恐怕是希望渺茫了。但是,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不要气馁。条条路通罗马。只要雄心在,你迟早会完成学业的。”

百感交集,抱恨终天,刘树人竟然在校园内放声大叫起来:“我要读书!我要读书!”他的高声大叫引来了几个保安员。他们使劲捂上刘树人的嘴巴,强行将他推出了桃源师范大门。

刘儒宏站在大门口喊道:“树人老弟,早点回家,路上多加小心!”

拖着沉重的脚步,刘树人走向回家路上必经的桃源县县城,心里满是痛恨,痛恨家乡那伙土匪的横蛮无理,痛恨桃源师范的不通情达理,痛恨这个社会暗无天日,无限感叹地自言自语:“到何时想读书的人有书读啊?”他肩挎着那个书包,手拿着那把纸伞,心想着刚才找师范的结果,闷闷不乐,不经意间走进了县城的一条小巷。

突然,小巷里窜出两个人,迎面朝他走过来,看到他形单影只,不等他抬头细看,抡起拳头直朝他的额头打来,紧接着,又是一脚直踢他的腹部。他来不及反应,就觉得眼前一黑,向前踉跄几步,差一点跌倒在地。那两人趁他力气虚眼睛花,夺下他肩上的书包就跑。他这才明白,他遇上了土匪。他使劲转了转眼珠子,用力睁大眼睛,才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两个土匪正在夺路而逃。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抡起手中的那把纸伞,朝那两个土匪劈头盖脸地打过去,想要夺回他的书包,因为书包里装着他的书和二十多块大洋。那两个土匪的后背受到纸伞的重击,便放弃了逃跑,猛地转过身来,从左右两个方向朝他夹击,夺下他的纸伞,把纸伞撕得稀巴烂,扔到了地上。他没去顾及那把纸伞,而是赤手空拳去夺土匪手中的书包。那两个土匪看到他那架势,知道他打红了眼。这恐怕是他们抢劫以来从未遇见过的架势。他们过去抢劫时,被抢的人往往不敢反抗,自认退财免灾算了,免得惹上血腥之灾,所以任随他们携带赃物轻易逃窜,可是今天,他们却遇到了这么一个不怕死的人。他们的异常感觉令他们使出异常的亡命招法。只见他们俩一个飞拳击打他的头部,另一个腾起飞扑,来了个黑狗窜裆,将他仰面顶翻在地。他倒在地上胡乱翻滚,痛不欲生。他们还不肯罢手,拼命用脚踢用脚踩,直到他躺在地上不再动弹,才搜索那个书包,掏出大洋后,把书包和书丢在地上,洋洋得意地扬长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苏醒过来。他想看看周围,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双眼睛就是睁不开,好像被糖鸡屎糊住了一样。他想用手撑开眼睛,尝试了几次,两个手臂痛得就是抬不起来。他忍着痛,深吸一口气,运足气力,终于抬起手来,缓慢地用手去抹眼睛,抹了好久,眼睛终于睁开了。他看到他的周围站着许多人。那些人用手指点着他,低声说着话。他看看他的手,想看清刚才是什么东西糊住了眼睛,定神一看,是鲜血。他明白了,他被人打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动弹不得了。他无可奈何地放下手去,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

“这人还没有死,刚才还动了手嘞。”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这样说着。

一听这话,刘树人心想,他死了吗?他可不能死。他是为了读书而来的,决不是为了死而来的。想到这里,他打起精神,拼足气力,用刚才抹眼睛的那只手将身子支撑起来,咧着嘴咬着牙使自己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