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续)
陈凯圣心里一惊,居然有人胆敢直呼本爷的大名,那是谁吃了豹子胆?他停下手,转眼一望,那喊叫的人原来是龚慧成,那后面还冲进来好些人。他见势头不对,才勉强说:“住手,别乱来!”
龚慧成一闪身便冲了过来,看见地上躺着被半剥皮的牛,就明白了八九分,立即横眉冷眼骂道:“陈凯圣你这个土匪,你赔牛!”
“姑嗲,你怎么一进门就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陈凯圣威风锐减地指责,“这牛明明是我的嘛,不信,你问树人椒。”
“真的?”龚慧成没有想到陈凯圣会说这样的话,加上不知真相,只好眼望着刘树人。
“不,那牛还不能算是你的。”刘树人大声说道。
“我刚才不是把问题都说清楚了吗!那牛怎么就不是我的呢?”
“我的话还没有问完,那牛怎么就成了你的呢?”
陈凯圣心里又是一惊,本来想自己刚才对答如流,牛是自己的牛已成定局,刘树人怎么还有问题问呢?不能让他再问下去了,再问就会露马脚,镇住他们要紧。虽然刚才武力没有镇住他们,现在也得用声音镇住他们。他便虚张声势地叫道:“妈那个屄!你别胡搅蛮缠。赶快滚出去!要是滚晚了,我让你们一个都滚不出去。”
“陈凯圣,无论你怎么骂怎么叫,都无济于事。凡事都得讲个理。”刘树人忍住心里的怒火说。
“不讲理的是你们,我明明把问题都说得清清楚楚,你们为什么还没走人?”
“不,还有话没说清楚。”
“不许你们再胡搅蛮缠,滚!”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若回答了,我们就走人。”
“我不想再回答你什么问题。”
众人齐声怒吼道:“不回答就烧了这个鸟院!”
陈凯圣被震惊得后退一步,但还是犟嘴说:“树人椒,你说那牛是你那亲戚的,你为什么不要他回答问题?”
“也可以。我最后提一个问题,谁回答得出来,那牛就是谁的。”
“好,我同意。”胡庭仁这会儿见轮到自己有机会回答问题了,一扫刚才的埋怨心态,满口答应说。他自己养的牛,肯定对牛了如指掌,哪里还怕说牛嘞!
陈凯圣在这人多势众的场合下只得沉默无语。
“我的亲戚表示同意,凯爷也默认,那我就开始提问了。不过,在提问之前,我先做个调查。”刘树人先问胡庭仁,“你家里是你一个人负责放牛养牛吗?”
“对,我一个人。”
刘树人又转身面对陈凯圣问道:“凯爷,你家里是谁负责放牛养牛?”
“是管家。”
“还有别人吗?”刘树人再三问道。
“没有。”陈凯圣答应得很干脆。
刘树人又转身面对陈胜双问道:“管家,这两天你一个人负责放牛养牛吗?”
“对,我一个人。”
“你仔细想想,还有别人吗?”刘树人再次问道。
“没有。”
“好,我的调查到此结束,调查的结果是,那条牛只牵涉到两个人放养,一个是仁姑丫,另一个是管家。对于这个调查结果,有人有异议吗?”众人鸦雀无声。刘树人感到时机已到,大声说,“我的问题是……”他停了停,看了看陈凯圣和陈胜双的脸色,“我的问题是,你的牛昨儿吃的是什么?请回答。”
陈胜双一听,傻了眼,只差没有倒下地去。他哪里晓得那牛昨天吃的是什么。陈凯圣身上顿时冷汗淋漓。
陈凯圣很清楚,陈胜双如果回答不出来,他也就会濒临灭顶之灾。这二人只得默默无言。
胡庭仁心里自然有数,只是他这时不想先发制人,站在那里也默默无言。
刘树人知道,双方的默默无言并不是冷场,而是一种心理较量。但不能就让这种场面僵持下去。他便打破僵局,说道:“凯爷,你说牛是你的,你们先回答。你的管家怎么突然哑巴了?”
陈凯圣吃不下这句话,逼着陈胜双说:“管家,你说呀。”
陈胜双为难地说:“牛不就……就是吃草呗。”
“凯爷,听到了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刘树人问道。
陈凯圣摇摇头说:“牛吃草。”
“大家都听清楚了吗?他们二人都说牛昨儿吃的是草,再无二话可说。好,现在轮到我问仁姑丫同样的问题,你的牛昨儿吃的是什么?请回答。”
胡庭仁坦然地说:“吃的是黄豆和黄豆秸。我听说你要借牛用,我特意让牛吃这些东西增加它的力量。”
刘树人欣喜地说:“大家都听清楚了吗?仁姑丫给牛吃的是黄豆和黄豆秸。好,我现在请大家睁大眼睛见分晓。仁姑丫,你去用刀把牛肚子劈开。”
胡庭仁提着手里的两把利刀,一个箭步跃到牛身旁,嚓嚓两刀将那牛肚子劈开两个大洞,那肚子里的东西蜂拥而出。
刘树人看罢,认出那牛肚子里蜂拥而出的东西带着黄白色,而不是草绿色。他想到,只有黄豆被牛嚼烂后才会是这种颜色,而青草被牛嚼烂后的颜色是草绿色。他断定,陈胜双说的是假话,便喊道:“陈胜双,你看那牛肚子里流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自知那是什么东西,但哪能承认呢,陈胜双假装糊涂地说:“看……看不清楚。”
“你看不清楚?那我问你,那牛肚子里流出的东西是什么颜色?”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知道,他这时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便只得如实地说:“黄白色。”
刘树人又问:“好。你说得不错。那牛肚子里流出的东西是黄白色。”他转过头去,又问陈凯圣,“凯爷,那牛肚子里流出的东西是黄白色吗?”
“当然是。”陈凯圣以为陈胜双说的话可以赢得胜利,便也完全肯定地说。
刘树人又转身问众人:“大家都听到了吧?陈胜双和凯爷都不否认那牛肚子里流出的东西是黄白色。好,我现在问凯爷一个问题,青草能变成黄白色吗?”
“这……”陈凯圣答不出话来。
刘树人紧接着问陈胜双:“陈胜双,你说呢?”
既然陈凯圣都没有表态,当下人的岂敢乱说,陈胜双闭口不言。
“大家都听清楚了,他们两人都回答不出来。”刘树人说,“其实,他们两人并不是回答不出来,而是不敢承认。”
“青草被牛吃后,只能变成黄绿色。”胡庭仁大声说道。
“对,只能变成黄绿色。”众人纷纷说道。
“大家说得对。而牛肚子里流出的东西却是黄白色,这是陈胜双和凯爷刚才承认了的。可见,这黄白色的东西就是黄豆。这证明,这条牛不是陈凯圣家里的,而是他偷的。”
陈凯圣哪里丢得了这个面子,脑子里一转,便狡辩说:“不能凭颜色说话。”
“那你要凭什么说话?”
“凭……”陈凯圣一下子拿不出什么招来。
刘树人看着他那尴尬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又好气。既然他还要狡辩,那就让他一败涂地。刘树人立即提出一个话题:“那就凭气味吧。”
陈凯圣和陈胜双不知道刘树人怎样一个凭法,便沉默不语。
“凯爷不反对。那就请凯爷闻一闻那牛肚子里流出的东西。”刘树人说。
陈凯圣对那东西望了望,那东西脏兮兮的,谁愿去闻那东西?便推给陈胜双去闻:“管家,你去闻闻。”
把舌头一伸,鼻子一扭,陈胜双缓步走上前,伸手抓起一把那东西,送到鼻子边一闻。那东西一股子怪味,直冲他的鼻孔。他连连甩手,脑子里不假思索,嘴里条件反射般地说:“臭……臭豆腐,臭豆腐。”话一说出口,他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思考就随便乱说呢?忙改口说,“不……不……”
“大家听到了吗?陈胜双说话吞吞吐吐,一会儿说是臭豆腐,一会儿说是不。”刘树人说着,转头问陈凯圣,“凯爷,还是你去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