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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续)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问你,你在哪里看到过秧苗寸把长就扯了插的?”

“啊。”刘子午惊叫起来,“妨爷,你不说也罢,你这一说也真是天大的奇怪了。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秧苗寸把长就扯了插的。我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扯法,什么插法。”

“笨蛋!你们真是奴才!”刘妨书骂个不停。

刘子午被骂得不知所措,呆站在那里,闭口不言。

“你还真当是把寸把长的秧苗扯了插的?”刘妨书挥舞着双手,吼叫道。

“这……”刘子午被问懵懂了。

“这是点播的!”

“点播的?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搞法。”刘子午羞愧得无地自容。

“真是别出心裁。”刘妨书不得不心服口服地说。

“妨爷,别出心裁的意思就是乱搞一通。”刘子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自以为是地这样解释,想以此挽回他刚才受刘妨书责骂的尴尬脸面。

“你懂个屁!别出心裁就是标新立异。算了,不跟你说了。即使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刘妨书对刘子午的无知是牢骚满腹。

“妨爷,这我懂。就是搞新名堂,搞得与别人不同。”

“这才算你说得贴了点边。他这点播的办法一般只用于种地,比如说,种蚕豆,种绿豆,种黄豆。可我从来没有听说种秧苗的,这是刘树人干的吗?”

“恐怕是。不是他自己干还会有谁来帮他干?即使是有人帮他干,别人也不敢做主用这种办法。”刘子午心里捉摸不定,只得这样猜测着说。

“我想也是这样。只有刘树人这小子才干得出。不过,我上次听刘之福说,刘树人又去桃源师范读书了。难道是桃源师范没有接收他?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桃源师范还真够听话的。我说不让刘树人读书,那桃源师范就不让他读了。”刘妨书自鸣得意,幸灾乐祸。

刘子午听着听着,觉得刘妨书说得不对劲,便疑惑地说:“妨爷,上次刘之福说到刘树人读书的时候,你说,刘树人再去桃源师范读书是件好事,怎么你现在又改口了呢?”

刘妨书狠狠瞪了刘子午一眼:“如若你现在是刘之福,我还会说同样的话。”

刘子午觉得刘妨书这话深不可测,又问道:“为什么要在刘之福面前说得不一样呢?”

“你这个笨蛋!俗话说,兄弟亲,手足情。如若我把对你说的话说给刘之福听,那刘之福会怎么想呢?”刘妨书狡猾地说。

“啊,我知道了。”刘子午连连点头称是。

“知道了就好。上轿。我不想再看了。真是越看越气人。”刘妨书说着,便跨进了轿子,让家丁们抬了往回走。家丁们抬着轿子没走出两三步,刘妨书又命令说,“管家,派个人去,要刘之福到我家里去一趟。”

“是,妨爷。”刘子午说了一声,便派了个家丁去刘之福家。

刘妨书坐在轿子里,一路上,时而发笑,时而叹气。

刘子午献殷勤地问:“妨爷,你叹气,你是真地被气着了?”

“我气是小事,我担忧才是大事。”刘妨书慢慢吞吞地说。

走路无事可做,闲得无聊,刘子午借着刘妨书的话闲扯着:“妨爷,你有什么事值得担忧呢?我从来还没有看见你担忧过。莫非你今儿看了刘树人的稻田,你对他担忧起来了?”

“这算你猜对了。如若刘树人那稻田真的是他别出心裁干的,那真可说得上后生可畏。他小小年纪敢用这种神招奇术,这说明他头脑不简单。他读过那么多年的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哪是他的对手啊。过去,他来我家借债时,我侮辱过他,他一定不会忘记。还有,我还不知道那桃源师范是怎样把他赶走的。如若那桃源师范把我的话照本宣科地说给他听,刘树人对我就会恨之入骨。你说,我还能掉以轻心吗?”

“妨爷,你财大气粗,势强力大。他一届书生,哪会是你的对手?”刘子午奉承说。

“自古兵家多半不是以强取胜,而是败于智薄计弱。”刘妨书要显示自己通古知今。

“这样说来,还不如让刘树人去读书,远走他方的好。”刘子午附和着说。

“确实的,这样免得他今后坏我的事。所以说,我刚才要你派个人去叫刘之福到我家里来,为的就是要弄清楚刘树人的底细。”刘妨书这时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刘妨书坐在自己的家里,一杯茶还没有喝完,就听得刘子午报告说,刘之福到了,正在门外等候。刘妨书赶紧吩咐刘子午叫刘之福进到堂屋说话。

“妨爷,你又有事要我做?”刘之福走到刘妨书面前问道。

“要你做的事情今儿没有,要我做的事情今儿倒是有。”刘妨书跟刘之福说话像是在打哑谜。

“你是说,我要妨爷做事吗?那我可不敢。”刘之福不知道刘妨书那哑谜的底,便就他的话顺水推舟。

“我知道你不敢,但我却敢。”

“妨爷,你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别打哑谜了。”刘之福有些耐不住了。

“看把你吓得。你不说,我也不做了。哎,事情是这样的,你给我做临时工这么多天了,我该给你发工钱了。”刘妨书就像是猫玩老鼠一样,他玩够了,最后才来真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刘之福这才明白过来。

“我们签临时工字据有多长时间了?”刘妨书问。

“有一个多月了吧。”

“这一个月我的生意收入还好。虽然我们原来签字据签的是一个月十块大洋,但我这个月就发你二十块吧。”刘妨书说话神情坦然,显得十分慷慨大方。

“多谢妨爷。”刘之福从刘妨书手里接过大洋来说。

“听说,你要买刘树人的田,但钱还不够,是吧?”刘妨书问道。

“是啊。妨爷,这事你也知道?”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边头近脑的事哪里还有不晓得的呢?今儿你得了这钱,你就可以去买啊。”

“这还不够嘞。”

“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地干,你的钱嘛会慢慢地多起来。”刘妨书语气狡狯地说,“嗯,我记起一件事。你上次说,刘树人又去桃源师范读书了。我问你,他如今在那里读书吗?”

“没有读成。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读成。我只知道,他差一点儿丢了性命。”

“怎么会是这样呢?”感到很奇怪,刘妨书便略显惊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他不但没有读成书,而且在路上还被土匪抢了,还被土匪打得九死一生。后来,他吃了很多药才恢复过来,总算保住了一条命。”刘之福一五一十地如实说道。

“他太惨了。这么说,那边的土匪很猖獗?”刘妨书猫哭老鼠般地说着。

“可不是吗!他一心一意去读书,没想到弄得这么惨。”

“这年头,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刘妨书大发慈悲似的,“他现在在家吗?”

“在家。他在家白天种田,晚上练武功。”

“他一个读书人,练什么武功?”听到说练武功比听到说种田更加令刘妨书心情不安。

“他练武功是为了防身护体。他说,他要是早先练了武功,他这次去桃源师范就不会被土匪打得九死一生。”

“他练的是一些什么武功?”刘妨书沉着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