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气了,树人。我们来看看你的秧苗,知道了你的新技术,这比喝茶还要爽快。你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胡庭仁推让着说。
“对,庭仁椒说得好,我们真是开了眼界。要喝茶,我们就等着你收割时喝你的丰收茶了。”刘初善也客气地说。
“好,欢迎,欢迎。收割时,请大家一起来哟。”刘树人满面春风地说。
“那当然。到时候,我们会不请自来。”大家纷纷说着,各自举步向前,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刘树人挥挥手,目送大家缓缓离去。然后,他转身朝自己家走去。
路上,刘瑞之忧心忡忡地说:“哥哥,你如果还去读书,我们去哪里凑钱呢?”
“哪里凑钱?还不是去借呗。”刘彩兰这样替刘树人回答道。
“丫丫,借是一种办法,但靠这一种办法还不够,还应该想其它办法。”刘树人沉重地说道。
“除了借,还是借。还能有什么办法?”刘瑞之也心情沉重地说。
“不,我自有办法。”刘树人最终这么说道。
他刘树人说这话,肯定会有他的考虑。那么他会有什么考虑呢?其他与他同行的人心里都揣测着。既然刘树人没有说出他有什么办法,也就不便往下问他。
几天后,刘之福在刘妨书的院子里培管月季花。这时候的月季花大部分都已经凋谢,只有几根花树上还零零星星地挂着花。刘之福把花树边上的野草扯得干干净净。
这时,刘妨书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刘之福忙着扯草,便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走到刘之福身边:“之福啊,你把草扯干净之后,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
“哦,妨爷呀,下一步做什么,我听妨爷吩咐。”刘之福站直了身子说。
“下一步就是把那些没有花的树杆砍掉。”刘妨书慢慢吞吞地说道。
“妨爷,我不敢砍。那些树杆还会开花的呀。如果砍掉了,那以后怎么开花?你到时候会要我赔你的花呀。”刘之福小心谨慎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只有把开过花的树杆砍掉,它才能从兜部重新长出树杆。新长出的树杆才能开出好花来。”
“是这样吗?我如若把树杆砍掉了,你真的不要我赔?”刘之福拿不准,想进一步证实刘妨书的话。
“你放心好了,我让你做的事,我会要你赔吗?我是这号人吗?”刘妨书有些不高兴。
“妨爷,这事儿我以前没有做过,所以我得细心点,别把妨爷的事做坏了。”刘之福说着,从地上拿起砍刀试着砍了两根树杆。他把砍下的树杆慢慢放在旁边的空地上,耳朵注意听着刘妨书是否会说话算数。他把那砍下的树杆放好后,没有听见刘妨书责备他,他这才放下心,转过身,才砍掉其它的树杆。
刘妨书站在那里,注意着刘之福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刘之福刚才心里的想法。刘之福再次举刀砍树杆时,他认定刘之福已经相信了他刚才说的话。接着,他往下讲着:“之福,你把树杆砍完后,下一步又做什么呢?”
“下一步做什么?我听妨爷吩咐。”刘之福安然地说道。
“下一步就是松土,但是,你要注意,离兜太近的土你不要动,免得伤了根。”刘妨书漫步走着,不时地弯下腰去,用鼻子闻一闻那零星的月季花。
“好,妨爷。我会注意的。”
“那好,一定要注意哦。我再问你,松土完后,你下一步做什么?”
“下一步做什么?我还是听妨爷的。”刘之福边说边不停地砍着树杆。
“下一步就是施肥。你去把牛栏旁边的堆肥挑来,撒在花树兜的周围。这下你知道了吧?之福啊之福,你一口一个听妨爷吩咐,你两口还是一个听妨爷吩咐,可是,妨爷先前吩咐你的事,你怎么就没有去做?”刘妨书转过身来,面对刘之福,气势汹汹地说。
“妨爷,请问,你吩咐我的哪一件事我没有做?”刘之福不知刘妨书意下如何,只得直言相问。
“你看你,你都忘到脑后去了吧,还需要我给你提示吗?”刘妨书卖关子说。
“妨爷,请讲。”
“你是真地忘记了还是装糊涂?”刘妨书放大了嗓音说。
“妨爷。”刘之福确实不知刘妨书话意所指,只得这样应付着说。
“好吧,我就挑明了讲吧。我上次让你要刘树人来我这里做临时工的,你跟他说了吗?”刘妨书满脸不高兴地说。
“喔,是这件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别的事嘞。”刘之福心头的疑云散去,脸上露着微笑说。
“你说了吗?”
“妨爷,你让我说的,我还有不说的?而且这对刘树人还是一件好事嘞。”刘之福这时也跟刘妨书卖起关子来。
“那他同意来吗?”
“他没有说,所以我也不好跟你说。”
“他是嫌我这里的工钱太少吗?”
刘之福只是摇头不语。
“他恨我吗?”
刘之福还是摇头不语。
“你怎么只晓得摇头?你得了摇头疯吗?”刘妨书很不满意地骂了起来。
“妨爷,你叫我怎么跟你说呢?刘树人还要去读书,他没有时间做临时工啊。”刘之福把关子卖够了,才这样回了话。
“刘之福啊刘之福,你真能存得住话,到这份上,你才把事情说出来。”刘妨书还在埋怨着。
“妨爷,我没有帮你把事情办好,真不好意思说啊。”
“算了,算了。你虽然没有把事情办好,但还是办了。我不说你了。你刚才说刘树人还要去读书,这是真的吗?”刘妨书自己给自己下了台阶,但还是念念不忘打听刘树人的事。
“当然是真的。这是他亲口说的。”刘之福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他上次要去读书,结果被土匪抢了,被土匪打了,难道他还没有被打怕吗?”
“妨爷,我看,他好像是没有。”
“那桃源师范已经不让他读了,他如若还要去读,那桃源师范会改口让他读吗?”
“妨爷,他没有说要去桃源师范读书。”
“那他要去哪里读书呢?”
“他没有说。”
“那他读书有钱吗?”
“他哪里会有钱嘞。不过,他说过,他会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刘妨书不解地问,“他如果没有办法,你就告诉他,我这里可以借给他一点。”刘妨书摆了摆头,显得很慷慨。
“妨爷,你说话算数?”刘之福似乎有点不相信刘妨书的话,便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哪。”
“妨爷,你真好。”刘之福激动地说。
“我什么时候不好了?你看,我给你临时工做,你一年时间下来,就可以挣几百块大洋,是吧?我还答应让刘树人也来做临时工,也让他挣点钱。我到底什么时候不好了?”刘妨书嘴里满是仁义道德,一般人难以看出他的居心叵测。
“对,妨爷说得对。你是个愿意帮忙的好人。你答应借钱给刘树人,我回去跟他说说。”
“他要读书嘛,是件好事。我借点钱给他,那是理所当然的。”刘妨书说着,偷偷朝刘之福瞟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之福,你加劲干,细心点干,别搞错了。以后,我的月季花如果开得不好,我是要拿你是问的呀。”说完,他高昂起头,缓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