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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续)

“我不是没有据理力争,我还问了她许多有关布画的问题。”刘树人解释说。

“对,你是问了她,而她却是对答如流。你又凭什么说那些布画不是她画的呢?”龚慧成坚持原意不改。

“那个更改,那个把鸟改成蜜蜂的更改,那就是一个败笔。”刘树人像是一个批评家。

“但是,她也承认过,那只是一个立意的问题,那不能证明那幅画就不是她姚淑贞临摹的。”龚慧成又劝说道。

“作为一个临摹画家,不可能,也不允许那样更改原作。”刘树人坚持说。

“临摹就不是画。”刘瑞之神气十足地支持刘树人,“所以说,那幅画就不是姚淑贞画的。”

刘树人看了看刘瑞之,没有否定她。

“树人,你刚才说,那布画上把鸟改成蜜蜂就是一个败笔,你就此认为那布画不是那个姚淑贞画的?”刘彩兰略有所悟地问。

“对,是这样的。作为一个临摹画家,不可能做出那样的更改,不可能落下那样的败笔。”

“不是姚淑贞画的,那你的意思是说,那幅画是姚小妹所画?”刘彩兰接着马上又问。

“是的,丫丫。”刘树人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姚小妹那样更改也是一个败笔?甚至你可以说那不是姚小妹所画呢?”

“丫丫,如若我说那幅画是姚小妹所画,是由姚小妹更改的,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刘树人对此早有所思。

“这就奇怪了。怎么同一幅画,换了一个人,意义就不一样了呢?”龚慧成觉得刘树人的话是个不经之谈。

“对,就是这样。比如说,一件花衣裳。如果一个女人穿着一件花衣裳,那么说明这个女人心里想的是把自己打扮漂亮一点。但是,如果换了是一个男人,也就是说,如果一个男人穿着一件花衣裳,那么这个男人心里想的就不一样了。”刘树人这样分析说。

“有什么不一样?”龚慧成不以为然地问道。

“这个男人心里想的并不是要把自己打扮漂亮一点,而想的是要装扮成一个女人,去达到一个男人想要达到的目的。”刘树人进一步分析说。

“你把姚小妹比作这样一个男人?”龚慧成惊问道。

“对。”

“那她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她是要用一种异乎寻常的更改告诉我,如果相信别人说的她死了,那就是异乎寻常的愚蠢。”

“树人哪树人,想不到你如此地持之有故,想象丰富,可是,你这样坚持,结果你并没有说服别人,那个姚淑贞还是姚淑贞,那布画还是那个姚淑贞画的。”龚慧成想不出办法来劝说刘树人,只好这样说。

“不,布画不是姚淑贞画的,或者说,不是那个姚淑贞画的。”刘树人毫不动摇地说。

“你这样说就笑话了。难道还有第二个姚淑贞?”

刘树人闭口不答,还在思考。

“那天,你在华家时,华成福还让你大声叫喊了的。如果有第二个姚淑贞,那么,她会走出来答应你。可是,当时答应你的还是那个姚淑贞,没有看见第二个姚淑贞。”

刘树人坚决地说:“对,没有第二个姚淑贞,但有个姚小妹。”

“你也喊过姚小妹呀。如果她在那里,她会走出来答应你。结果还是无人应声。”

“她一定是有天大的难处。对,她一定是有天大的难处。她不能当面见我,所以才用布画来暗示我。”刘树人心情激动地说。

“如果是这样,你那天在华家喊的话迟早有一天会传到姚小妹的耳朵里去,那么,她迟早会来找你。你就等着吧。”龚慧成万般无奈地说。

“我估计,她是脱不开身的。她要是能脱得开身,她早就来找我了。”刘树人有些伤心地说。

“既然她脱不开身,两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她或许早已出嫁成婚,早已为人之妻,为人之母了。对于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吗?”刘彩兰设想说。

“只要她愿意,我不会在乎这些。我想,她即使出嫁成婚,那也是被迫的。要不然,她就不会用布画来暗示我。对,她一定是愿意嫁给我的。她才用布画来暗示我。”

“如果她愿意,那她的男人会愿意放手吗?”龚慧成也设想说。

“跟他说理。”刘瑞之天真地说。

“在这个兵连祸结暗无天日的世道里,你到哪里说理去哟?”龚慧成赞叹道。

刘瑞之沉默不语,刘树人沉思不言。

“再说,如果她已成残废,动弹不得,不能生活自理,你还会娶这样一个残废女人吗?”刘彩兰又设想说。

“只要我能找到她,我也不会在乎这一点。我会甘心情愿地娶她,无微不至地关照她,和她患难与共,风雨同舟,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哥哥,你现在说得容易。我恐怕,你要是真地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会打退堂鼓的。”

“不会,绝对不会。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就是要做这样的君子。”

“对,这我相信,你说话是算数的。在我看来,你对姚小妹的心就像吃进肚子里的秤砣——铁了心了。如果姚小妹还真的活着,如果她真地嫁给了你,她会幸福一生一世的。”刘彩兰对他的这种对爱坚如磐石的态度心悦诚服。

“只可惜,她姚小妹没有这个福气,早不早就夭折升天了。”刘瑞之为姚小妹十分惋惜地说。

“不,她没有死。凭我的感觉,她没有死。”刘树人仍是一口咬定姚小妹还活着。

“凭你的感觉?感觉不一定是事实。树人哪,我用什么话来形容你好呢?虽然你的意志坚如磐石,但是,你在现实面前却是心血来潮,顽固不化。”刘彩兰生气地说。

“丫丫,你言过其辞了。我确实认为,姚小妹没有死。”刘树人始终不渝地坚持说。

“我言过其辞了吗?那我问你,你去陬市镇找到姚小妹了吗?”

刘树人摇头不语。

“你去马宗岭镇找到姚小妹了吗?”

刘树人又摇头不语。

“你这次去临澧县狮头镇找到姚小妹了吗?”

刘树人还是摇头不语。

“树人不仅在狮头镇没有找到,而且,还拿着姚小妹的画像走遍了许多山山水水都没有找到。”龚慧成看见刘树人闭口不言,便这样说着,替刘树人回答。

“这样说来,你找遍了东南西北也没有找到姚小妹,是吧?而且,听你刚才说,那布画不是姚淑贞画的,当然,你不承认是她画的,但这是你个人的认为。其实,那姚淑贞已经说了是她自己画的。既然那布画不是姚小妹所画,这样说来,那布画就与姚小妹无关。你凭布画去找姚小妹,这只能说明你就是想入非非,心血来潮。而且,姚小妹的爹娘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你姚小妹已经死了。你却抱着你那荒唐可笑的想法不放,这不是顽固不化又是什么?”刘彩兰看到,刘树人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胸中怒火骤然燃起,嘴里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

“哥哥,姚小妹的爹娘过去对你说过姚小妹已经死了,前不久又对你说过姚小妹已经死了,这就是说,姚小妹并没有死里复生,或者死里逃生。她是死定了。”刘瑞之也提示说。

“是啊,人死如灯灭,你们当然就找不到她了。”刘彩兰也进一步提示说。

“哥哥,你如果对待一个活着的姚小妹这样大义凛然,那是可歌可泣的,可是,你如果对待一个死了的姚小妹这样大义凛然,那是一钱不值的。”

“树人,你对姚小妹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即使她没有死,如果她今后和你见面了,你也能给她一个说法了。”龚慧成这样劝导说。

“如果是这样,那我会后悔莫及,抱恨终身的。”刘树人觉得这话值得一说。

“我说的是假设,人死了哪能再见面?对这件事你就想开点。俗话说,凡事大丈夫都应提得起放得下。不可久陷其中始终不能自拔呀。”龚慧成推心置腹地劝导说。

“是啊,树人呐,还有俗话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千万不可企及啊。”刘彩兰紧接着劝导说。

“哥哥,还有俗话说,命中只有八角米,跑遍天下不满升啊。”

“树人,你上次说的,寻找姚小妹用不了几天的,是不会耽误去读书的。现在你已经用了几天时间了,可以考虑考虑读书的事了。你要牢记你嗲嗲临终时跟你说的话。不要本木倒置做了个不肖子孙啊。”龚慧成语重心长地说。

“姑丫,这我懂。这我没有忘记。可是,我寻找姚小妹的事还没有结果。如果我现在放弃,半途而废,那我将来后悔莫及不说,对那活着的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姚小妹来说,那将是我的惨无人道啊。”

“你如果硬要坚持这样认为,从今往后你还可以伺机寻找她,但是,你现在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读书或者务农上来。”龚慧成建议说。

“对,你姑丫说得对。姚小妹呢,你有机会还可以找。但是,读书呢,它关系到你的理想。务农呢,它关系到你的生存。事事都要去做,但一个时候有一个时候的重点。重要的事先做,其次的事后做。这样就互相不会耽误了。”刘彩兰也建议说。

“我认为,哥哥现在应该把读书当作重点。”刘瑞之忽闪着眼睛说道。

“树人老弟,姑丫,你们回来了呀。”刘之福走到刘树人堂屋大门口来。

“哟,之福来了。请进屋里来坐。”龚慧成喜笑颜开地说。

“呃,坐。”刘之福说着话,脚跨进大门槛,走进堂屋里,在一把座椅上坐了下来,“姑丫,树人老弟,你们去马宗岭赶场的,一去就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回来。你们不晓得,你们把丫丫与瑞之妹儿着急得坐立不安嘞。”

“是啊,她们着急,我们也着急嘞。”龚慧成接过话头说。

“你们就一直待在马宗岭吗?”刘之福问道。

“没有。我们到外县找人去了。”刘树人直言相告。

“又是去找那个姚小妹了?”刘之福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