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凝歌抬起了头,漆黑的眸望着江枫眠问:“宝姨娘的手挡在他眼前,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事他都看不见,我一个罪妇之女,无凭无据,哪怕仗着如今世子妃的身份让他信了我,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个婆子,降罪爱妾,损了他知府大人的颜面?”
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这些话听在江枫眠耳中却无限悲凉。
本该放声大哭她却没有半滴眼泪,反而不见得是好事。
“慧婆婆跟着母亲在他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他竟丝毫不、认、得!”
“嗤”地一声,凝歌手中的纸钱被她用力过猛撕成了两半。
她回过神来,轻叹一声,把两半纸钱合拢烧了。
但方才眼底那份深沉的恨意,还是被江枫眠精准捕捉到了。
纱布兜不住沁出来的血,从额角缓缓淌了下来。
凝歌并没有察觉,抬头忽然岔开了话题:“去帮我办件事。”
江枫眠没有回答,却把手伸到了她面前,凝歌一愣,不懂他什么意思。
“有条件。”
凝歌望望他,又看看他伸到眼前的手,更是不解。
“起来。”
见凝歌犹豫,他不由分说直接把她拉了起来,拽到一旁,把她按在石凳上坐下。
正好小钗领着李忠过来了,李忠还背着一个大大的木箱子。
“忠叔?你怎么过来了?”凝歌疑惑。
李忠一笑:“我给江公子送药箱过来。”
“药箱?”
凝歌盯着李忠递到江枫眠手中的药箱,小钗忽然大喊:“呀!姑娘你又流血了!”
伸手一触,看见指尖嫣红,凝歌愣住。
再看江枫眠手脚麻利地打开药箱,恍然大悟:“你懂医术?”
“略通皮毛。”
江枫眠一笑,转头朝小钗吩咐:“去打盆水来。”
小钗着急忙慌便去了,李忠也退了下去。
江枫眠的手伸向凝歌额头,凝歌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眼中都是戒备和惊疑。
他无奈一叹:“少夫人,我只是个大夫。”
也是,请了大夫也是大夫换药。
这么一想,凝歌便放松了下来。
江枫眠动作娴熟地替她拆了绷带,细细地擦拭伤口。
距离拉近,凝歌嗅到一股清冽的竹子香气,眼前的手莹润如玉,骨节分明修长。
隐约有些尴尬,凝歌垂下了眼睫,却无意瞥见了他系在腰间的长箫。
本以为是乐器,谁知却是武器。
凝歌眼神微凛,问:“你一个乐师,竟然会武功?”
前世他在身边替自己做事这么多年,凝歌竟然都没能发现这点,可见这厮多会隐藏!
江枫眠轻轻一笑,手下动作未停:“在下自幼伴着世子长大,世子之所学亦在下之所学。”
原来如此,这厮不单单只是个乐师,更是世子伴读心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