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放在石桌上的手指尖微动,抬眸望着云雁行,顿了顿,忽地一叹。
“小女所嫁确非良人,夫君少不更事,尚未定性,成日地不着家,府中上下事物,自然便落在小女身上。”
云雁行越听眉头越拧在一起,凝歌都瞧在眼里,继续说。
“这也罢了,大不了是寂寞些,操劳些,后宅事物我尚能处理,只是府中上下几十余口人都得吃饭,夫君虽然薄有家产,我若不想方设法补贴,总归是要坐吃山空,小女只是妇人,营生之事艰难,千头万绪,倒真是累着了……”
才多说了几句,云雁行便已是满脸愠色冷哼:“妻子娶回家中是用来疼的,他却不闻不问,甚至还把整个家的重担丢给你一个弱女子,真是混账!”
骂得还不过瘾,又补了句:“这混球……他还算是个男人?!”
凝歌唇角微扬,接了句:“那想必是不算的。”
闻言,云雁行吃惊瞪大眼:“姑娘何意?”
“唉……”
凝歌这绵绵悠长地一声叹,叹得树上绿叶都落下几片,叹得云雁行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迫不及待追问:“这混账东西……他还有更过分的?”
“过分吧……却也说不上,怪只怪小女命不好,嫁了这么一个……不爱女子,不能人道的夫君。”
“胡扯——”
云雁行低喝,忽地似乎反应过来了,细细地打量凝歌。
凝歌兀自垂首,唇角浅浅淡淡的一抹笑。
仿佛发现什么,云雁行忽地拘谨,轻咳了一声,话锋突转:“这……这些或许只是以讹传讹,你们是相处得少了,待日后多相处些时日便知,这混账东西也并非这般不堪——”
抬眼猝不及防对上凝歌晶亮的眸子,云雁行脸上又是一僵,嘴角抽了抽,急忙又改口。
“我也不是替那混账东西说话,姑娘你不妨给些耐心,这……始终是,嫁鸡随鸡,嫁都嫁了,多了解一些自己夫君,说不定,会发现他并非如旁人所言呢?”
凝歌盯着云雁行笑意渐深,却故意沉默不回话。
云雁行又是一阵拘谨,清了清嗓子:“这……这夫妻相处之道,贵乎坦诚……往后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嘛,还是……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好好了解了解……了解了解……”
眼看再也瞎掰不出其他的话来了,凝歌主动结束了云雁行的尴尬。
“先生教诲,凝歌定谨记在心!”
云雁行松口气,呵呵笑着罢手:“那便好!那便好……”
“不知先生今日来此是何目的?”
云雁行僵住。
凝歌的话都问得这么明显了,显然他是早已行迹败露了。
又是两声轻咳,云雁行眼神闪烁地四处飘,忽地目光定在远处,脸上掠过一抹慌乱之色,迅速岔开话题:“这……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他急急忙忙地起身便走,凝歌伸手去拉却扑了个空。
这脚底是抹了油不成?溜得是真快!
“先生——”
凝歌起身大喊,云雁行已经像只兔子般跑出去了很远,还朝上山的路望了眼,跑得更急了,眨眼间钻进人群便不见了踪影。
无奈,凝歌抬手扶了扶额,难搞!
真当她是天真单纯的三岁小孩不成?如此明显的试探她怎么会瞧不出来?
云雁行开口第一句话她就猜到来者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