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大殿这几日,大门紧闭。
颜蝶陌寸步不离地守着师雄,不让旁人靠近,小娃娃吃饭睡觉都粘着她,他似乎忘记了发酒疯那回事,而她依然心有余悸。
那天万师雄的眼睛,太红了。
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了。
那软香的小身板正在呼呼地睡着,她捏了捏那肉肉的小脸蛋,既然这孩子是魂,这肉怎么和真的一模一样。
“呼!”一阵风吹,一张纸落在地上,她顺手捡起一看,原来是前几日就到了的飞鸽传书,上面写着羽后命她监视万祁阳的字句。
她弹了一下手指,纸张化为了灰烬,眼眸的冷意越来越明显。
这几天,她一直担忧羽后会再来为难,不料自从万祁阳那一封信后,羽后就没了任何动作。而最近这几天,万祁阳鲜少休息,一直忙碌着,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凡事亲力亲为,之前她主张挖井之事,他也帮了不少忙。
万祁阳的心里,有什么在悄悄地变化着,可颜蝶陌又说不清。
“小王妃,你看谁来了?”万祁阳一走进门,一扫这几天的惆怅,兴高采烈地侧过身子。
颜蝶陌一看,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立刻迎了出去:“裘爹爹!”
只见一个一米八高的中年男子,立在那里,张开了手臂:“来,让爹爹看看。”
她一下子扑了上去,眼眶忍不住一红:“裘爹爹怎么现在才来见蝶陌?”
裘天锦,颜蝶陌父亲的部下,和颜家是生死之交,自从颜蝶陌的父母殉职后,颜家军死的死,散的散。裘天锦也隐居了起来,从此不问世事。对于颜蝶陌而言,除了爹娘亲,就是这个裘爹爹最亲了。
只见这个裘天锦健壮康健,剑眉星目,长得大气而又不失威严,脸上虽然沧桑,鬓角有几丝银发,可是神采奕奕。
见到故人,颜蝶陌喜极而泣,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裘天锦大笑道:“小丫头,长高不少了!都当娘了,还这么爱哭!我跟这小子说了,若他对你不好,我就把他给剁了!”
她破涕为笑,感激地望着万祁阳,道:“他对我很好,就你对蝶陌不好,都多少年了,爹爹也不来看我,我要是死了,你连我尸体都见不着。”
回想这些天来的生死之战,颜蝶陌忍不住眼眶一红,世上在意她生死的人,能有几个?
“小丫头尽说些晦气话!王爷跟我说了,以后玲珑大殿的安全,就交给求爹爹吧!”他拍了拍胸口,昔日里退役的颜家军,凡是身体康健的,都被他重整,带来了这里。
颜蝶陌一听,又惊又喜,她走出去一看,竟有五百多人。这样一来,原来这里的侍卫,都可以换掉了。
万祁阳心思之细腻,是她没有想到的。她转过头,笑中带泪,不胜感激:“王爷辛苦了。”
随着昔日颜家军的到来,玲珑大殿的安全系数,直线上升。原本冷冷清清的宫里,也热闹了许多。
一到晚上,颜蝶陌和万祁阳就去到颜家侍卫的驻扎地,吃酒谈笑,好不热闹。
今夜,围在篝火旁的夜谈又如往常一样开始了,这几天裘天锦观察了一番万祁阳,见这个小子对丫头的确是好,对万祁阳的防备之心也降低了不少。
“丫头啊,小萱如何啊?”
一听到妹妹的名字,颜蝶陌的眼皮下意识地跳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挺好的,如今在皇城,受太子照顾,过得挺好。”
万祁阳在一旁烤着羊羔,跟着点点头。
裘天锦喝了一口酒,指了指她:“丫头啊,裘爹爹虽然这么久不见你,可还是了解你的。你小时候就这样,一有委屈,就这个模样。跟爹爹说说,你们吵架了?”
她低下头,若是直言,裘爹爹知道她们早已决裂,一定伤心。她摇摇头:“没有,来,喝酒。”
“好!”
三人越聊越深夜,不胜酒力的颜蝶陌醉倒在了万祁阳的怀里。炎炎火光旁,虽然深秋严寒,可她睡得极甜。
“王爷,你招来老将,可是为了谋皇位?”
“是。”
“当今皇上器重太子,本无异议。可为何屡屡让王爷走上死路,老将实在不明白。”
“母后疼爱皇兄,而我在她眼里看来,和其他威胁没有区别。”
“虎毒不食子,皇后太偏执了!来,醉了好忘事,去他的!”
“嗯。”
酒香弥漫,羊肉味在整个营地飘着,裘天锦灌了最后几口酒,就去巡视了。而万祁阳抱着熟睡的颜蝶陌回了寝殿,又往高云鹤所住的西中殿。
此时,容非子正眼巴巴地,看着抄书的高云鹤一动也不动。今日他按照万祁阳的要求,帮了一个大忙,还是奉献了美色,现在自然是要来听消息了。
万祁阳踏进西中殿时,容非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总算来了,你这个先生一直抄书,是不是想逃避啊!”
“先生不懂天命之数,之前他是替本王转达。今日三皇子帮了大忙,所以本王亲口说。”
“快说快说。”容非子让高云鹤退下,便拉万祁阳坐了下来。
“根据天命之数,本王算出来,容三皇子死于腊月二十,饿死的。终年二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