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顾守昭翻箱倒柜,找到了王师傅的笔墨,在一张写药方的纸上写了两行字:“知人知面不知心,内鬼环绕难分清。江中少年今何在,善恶难分意难平。”
意思是身边的护卫,和那个江中少年,都可能是坏人。
当然那个江中少年,指的是顶着自己面容的黑衣青年。
自己反正到时候已经离开,自己黑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写完之后,顾守昭顽皮心起,又在末尾画了一个小药瓶的图案当做落款。然后把字条悄悄放在了王师傅的药箱上,希望他回来第一时间能看到。
这字条不放在苏茵所住的主客舱,是因为主客舱人多眼杂,环绕苏茵的人也多,万一明日一早仆妇们进屋打扫,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
做完这一切,顾守昭忽然感到饿了,自己昨天下船后什么也没吃,于是打算到甲板下方的官船厨房找点东西吃。
顾守昭到了厨房,随便吃了点,顿时困意上涌,就在厨房的杂物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顾守昭醒来的时候,这种舒爽睡足了的感觉让自己大惊失色。
这感觉……坏了!
顾守昭赶忙站起身,顺着门板看到了外面透进来的日光,这恐怕已经是上午时分了!
紧接着,顾守昭就听到了储藏室和厨房已经有仆役开始忙碌,顿时脑门上就冒汗了。
自己原本只是想打个盹,结果竟然睡了一夜,现在外面人多,自己是个生面孔,很容易被发现,这可不太好混出去了。
“六子,小姐喜欢喝的雀舌茶昨夜应该到货了,你找找放在哪里了?”一个苍老的仆妇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俞婆,雀舌茶应该是和果脯那些在一起,我去找找。”一个年轻仆人的声音隔着顾守昭外的门响起,然后脚步声远去。
顾守昭暗叫好险,自己辛亏是躲在了清洁用品的杂物间,如果躲在储物间,那就无路可逃了。顾守昭左右环顾,随手在杂物间顺了一个仆人们换下来的半袖短衫,在身上胡乱的一套,就摸出厨房。
运气不错,厨房的人都在忙着从楼下储物间收拾昨夜运过来的补给品,于是顾守昭低着头来到甲板上。此时甲板上四周都是护卫,顾守昭刚准备找机会下船,结果刚摸到栏杆,就发现不远处两行衙役开道,县令的马车和馆驿的马车已经到了。而且上下船的码头站满了人,自己这肯定不能悄无声息的从正面出去。
于是顾守昭想着要不要到后面的拖船上,找个人看不见的角度潜水离开?
正在这时候,县令和苏茵在码头开始寒暄了起来,看来县令是亲自来送苏家一行人上船。周围的衙役环绕警戒,官船上每一个角落几乎都落入衙役的警戒范围中,顾守昭寸步难行。
正当顾守昭探头探脑寻找机会的时候,忽然发现一行人的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年老者,正是那位王师傅。
顾守昭瞳孔一缩,盯住了另外一人,那人正是自己!
或者说,那是顶着自己脸的另外一个人!
联想到昨夜种种,看来是黑衣青年用自己的面孔重返大牢,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旁边的王师傅对他客客气气,两人正携手跟随前排的苏小姐往大船走来,而昨夜见到的圆脸青年,也正扮作护卫跟随在旁边,甚至昨夜自己亲眼看见被杀的那个年轻护卫,也跟在一边。
这就糟了,顾守昭想到王师傅房中还有自己的字条,上面写着江中人善恶难分,可看着王师傅和盯着自己的面孔的青年相谈甚欢,显然青年已经取得了王师傅的信任,那警告留言还有何用处?搞不好反而打草惊蛇。
顾守昭立刻低着头返回王师傅船舱,找到自己的字条揣入怀中,然后掩上门刚出来,就听到前方甲板上有说话声。
声音清脆的是那个侍女应夏,只听到她说道:“王师傅,小姐累了,想要先歇息片刻,您先回去歇着吧。这位许公子的事情稍等一下,等船启程后,再和小姐说吧。”
“好好,我也正想和许公子多聊几句,许公子不如来老夫房中先喝两杯药茶,然后让下人们给你准备好客舱,如何?”王师傅捻着胡须笑道。
“如此甚好。”假的顾守昭客气了一番。
顾守昭只能躲在王师傅相邻的房间内。听到两人进了王师傅的船舱,顾守昭倒是不急着离开了,他倒想听一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王师傅一夜之间对这位假的顾守昭如此友善,这说不定是十分有用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