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孩子却如此细问了，会让将军下不来台。

而一旦让将军恼羞成怒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木户打完之后，连忙对齐渊解释：

“小孩子不懂事，还望将军勿怪。”

但只见此时，齐渊的手只是稳稳地抓住小儿手中的竹碗，让其在小儿挨打时，没有将粥撒在地上。

然后，齐渊半蹲下了身，使视线与小儿平齐，而后道：

“孩子，如果你长大了想成为一个木匠，那就好好听你父亲的话。”

齐渊顿了顿，盯着小儿明显黯淡了几分的眼眸，继续道：

“然而，如果你长大想当一个将军，就要去听一个将军所说的，而不是一个木户的话，

“那么将军此刻告诉你，木户说的‘贱籍’，

“就是放屁。”

而后齐渊站起了身，看着周遭因他那番话而侧目的木匠群体，朗声道：

“你们知道王女他们从前都称呼我什么吗？

“你，告诉他们！”

齐渊点指着木户。

“异……是异人，”

木户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他一时间，不知道他此刻的颤抖，

是因为惶恐，亦或是——期待？

“是的，她们都叫我异人，

“庶人异人，庶人渊，异人渊。”

齐渊跳到一个大石上，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念着，

听着当他不断重复‘庶人’时，底下木户们变得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便继续道：

“她们，都称呼我‘庶人异人’

“庶人很好理解，尔等奴籍之上，乃至这些天开路的大部分力工，都是庶人。

“然而现在呢？

“王女姬穸，要称我一句将军，

“女君褒姒，要称我一句将军，

“而汝等，也皆要称我一句将军。

“是故，我为曾经的庶人身份所束缚，而没有成为将军吗？”

齐渊扫视着越来越多朝这边聚集的人群，朝隐卒百夫长招了招手，继续道：

“说完了‘庶人’，而汝等可知，‘异人’为何意吗？

“来，我来告诉你们，

“这位！”齐渊拍着隐卒百夫长的肩膀，

“汝等应该都见过，此人为现在队伍中的，隐卒百夫长。

“然而十几天前，在镐京的时候，

“告诉他们，你是何人？”

“镐京时，我为隐臣两司马，为——和汝等木户一样的奴臣！”

隐卒百夫长大声道。

齐渊满意地拍了拍百夫长的肩。

聪慧，能读懂局势。

这就是他提拔此人，而不是另一个善使刀两司马的原因，

于是齐渊继续高喊着：

“然而今日，其为隐卒，为百夫长，

“知道百夫长是什么意思吗？周礼有言，非‘上士’不可担百夫长。

“然而只是十数天，

“我，一个庶民，在此处被所有人称为将军。

“他，一个奴臣，在此处被所有人称为上士。

“其因为何啊？

“因为我，你们的将军，是个异人！

“那套从前的周礼、户籍，一切的一切，都束缚不了我异人。

“所以，小孩，

“你问我木户的儿子以后能当将军吗？

“我在这里告诉你，也告诉所有人，

“是的，

“只要你比别人更能打，你就可以当将军。

“且无论你在此刻，是木户之子，还是臣妾之子，还是力工之子。

“我异人只要在这高处一天，

“那你们都可以凭能力，而不是身份，去当那个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