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焦急万分,提着裙摆奔跑于无止境的森林迷宫中,后面是抓取她,关押她,邪恶西地的狂龙妖精,人们称它为泸洲妖王。
奔跑的小脚丫踩踏地面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四周荆棘丛生,割破公主白嫩的肌肤,手臂,脚腕,而那双没穿鞋的小脚丫已经血肉模糊。她不顾一切地跑着,即使再累也不敢停下脚步,口中的干燥的唾液像是要把上下颚黏合。
忽然身体一轻,她被绊倒了,剧烈的疼痛让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而后面妖王的已经越来越近,
她惊恐地回头去望,那双巨大狂龙头颅已经近在眼前,像是黑洞般庞大的鼻孔喷出热气,如灯笼般的明亮的瞳孔燃着炽热的焰火。
公主绝望地瘫坐在地,无助地环住膝盖,眼泪不住流出,她明了,自己根本逃不掉!
鼻孔喷出的气息如炉火般燥热,狂龙越来越近,
一道寒芒闪过,黑发少年如雷亟般来自女生面前,那双剑刃在气的凝集下嗡嗡作响,
“这是赏金客勇士,泸洲异相者,苏犁。”
朱红色的卧室内,姑娘一席白色绫袍,端坐在月牙凳上,手上的书帙慢慢合闭,轻抵在大腿之上。她伸出纤手,轻抚床榻上小女孩稚嫩的脸蛋儿。
“娘亲,公主得救了么!”小绘萱猛地起身,“萱儿还要听!”
“萱儿,这个故事不适合你,娘亲给萱儿讲下一个吧。”女帝绘子嫣媚眼弯弯,紫眸中满是宠溺之情。
“为什么?”小绘萱不解,“很有趣啊!”
“浮梁的公主是不需要别人来拯救的,我们的公主是拯救别人的。”女帝看着女孩儿柔声道,
“荣誉与责任融在每一位绘氏的血液中,萱儿是罕有的异相者,‘万相仙子’。”
女帝抚摸着女儿秀发,眸子中映着与自己一样的瑰丽的紫瞳,淡金色秀发如暖春柔和的阳光般闪耀,如此绚丽的紫瞳金发,是泸洲绘氏一族纯正血统的象征,女帝盯着女儿,轻声道:“萱儿可是我们浮梁的希望呢。”
周围白茫茫一片,寒风呼啸,冷冽刺骨,吹起的雪尘在天空中弥漫,卷起白色旋风。
雪地中,瘦弱的小女孩儿赤脚踩在空地之中,浑身的炎火围绕周身,燃化厚实的积雪。
眼前的灵兽已经被烧成黑炭。
“这样不行!”绘绪樱大叫,上前一把拉住绘萱,“萱儿要用术法近身战胜它!而不是躲在远处,像个低等猥琐的术士一样丢术法。”
“师父......反正都是胜利,什么方式又有什么区别呢......”绘萱看着身上的血痕,嘟嘴道:“如果萱儿近身,就会被它击中......近身根本打不过它......萱儿在利用自己的长处啊。”
“它人都说萱儿古灵精怪,机智聪明,还真没错。”绘绪樱突然提高了声音,“但不要把这种小聪明用在训练中,训练的规则萱儿要严格遵守!如果这是战场,那什么方法都无所谓,但现在就是要激发萱儿的近战术法!”
绘绪樱目光严厉,“不要觉得萱儿是女帝唯一的女儿,我就会对纵容你!”
“不是的......师父.....”
“为什么只用火行法相,你的本命相那么多,都哪去了!还有,你的冰相呢!难道是怕冷么!“
绘萱低头背着手,小脚点着地,本来就是冬季,师父还给她穿这么少,她当然不舍得放冰术了,那太冷了。
“现在不光是要考验萱儿的能力,还有萱儿的意志!我就说子嫣姐姐迟早要把你惯坏,我这个当谊娘就好好树正你!”
“开闸门,继续放灵兽!”绘绪樱冲围墙上的侍卫大喝,转身离去,淡金色瀑布般长发在雪尘中飞舞,在身影即将消逝在漫天飞雪时,她回头厉声道:“这次萱儿你要近身,如果施展一个远程术法,那就做一天的体罚!”
灰白色的雪雾中,大片大片的雪花如繁樱般飞舞,黑色钢铁闸门抬起,一头庞大模糊的黑影于苍白中慢慢显形。
春日阳光暖洋洋的,训练场的场地长出嫩绿青草,孩童们正在此处训练。
萱儿手持青色长刃,劈砍木桩。木桩被王宫内机械师赵框寅发明,高低不同的木桩上分别标出头,颈,心等不同人族致命位置,击中破坏要害便可停止运动。而未击中前,木桩会随地面木基底盘不规则移动,左右两侧剑器发出劈砍,刺击动作,并会通过木桩内部的‘望山’,‘牙’,‘键’,‘钩心’等构成的弩机发射箭矢。
关键部位由数层牛皮包裹,谊娘要求每一刀都要砍破牛皮切入木内,每一击都震得绘萱虎口发颤。
绘绪樱站在不远处时刻注视着那小小的身影,绘绪樱并不怕萱儿受伤,重要部位已经穿着咒印甲胄护身,而其他部位并不用担心,因为训练场各地有数十名医师在旁,最主要是有自己在身旁。
她并不是不心疼萱儿,有时也会在内心反问自己:“对于一个六岁的孩童是不是有些太严厉了。”
“可是!“在怜悯出现的瞬间,随即内心的恐惧也跟着升腾起来,“已经没有时间了!萱儿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能免于......”绘绪樱握狠狠地握紧拳头,再次看向前方。
绘萱被木桩包围了,她横挥破坏木桩颈部,避开一道竖劈,后仰翻身躲避射出箭矢的同时,左右格开两侧剑击,旋转身体,击破木桩的心脏。萱儿如华丽的舞者般跳跃,躲避攻击的同时反击,数个木桩被击中要害停了下来。
萱儿再次出击斩断要害,木桩应声破裂,刀还没收回,一道迅捷的厉剑已从右侧刺来,直逼女孩儿白皙的脖颈,速度之快,萱儿已经来不及闪避!
空气中炸出一道惊雷,一条黑色皮鞭甩抽而来,凝气的力道之大,将木桩瞬间击散!
又失败了......
绘萱用力咬牙,将手中剑柄握的紧紧地,
她不会允许自己失败!
这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即使今夜不眠,她也一定要击败这些木桩,远处女子身影靠近。
绘萱有些懊恼地,低头呢喃,“谊娘......”
绘绪樱心头猛地一颤,收回皮鞭盯着小女孩发呆,
训练的时候自己强调过,要称自己为师父,所以萱儿从来不会叫谊娘,这声‘谊娘’刺破了她故作的漠视,绘绪樱避开萱儿的视线:“都说了,如果看不过来,就要用萱儿的‘感知相’用气去感受每个位置,每个运动轨迹啊。”
绘绪樱皱眉道:“萱儿可是‘万相’啊!”
“萱儿可是万相啊!”
谊娘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旁,绘萱手持书帙,依靠在训练场的老榕树下,清风吹拂而过,柔软的丝绸长裙漫卷如云,勾勒出少女优美曲线。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每天的午后,千花公主总会在的同一时间依靠在同一棵榕树下安静地看书,常常引得宫内少年少女趴在远方的围墙上远远欣赏。
茂盛的枝条下格外凉爽,绘萱看着远处在春日中训练的人们,总会想起小时训练的日子,还有谊娘那严厉的脸。
‘三洲之战’在岭南受伤归来没多久,前线便告来喜讯,战争以东部郡洲与南部詹洲南夏等国的宣败告终。
时间过得好快,一晃眼已经一年多了,而这一年,自己便如同那浮梁千花园的花蕾,一天一个样。昨日还是含苞吐萼,现已娇花怒放,身材高挑的快赶上娘亲了,连谊娘都说,如果几天不见,那准认不出萱儿。
一提到谊娘,绘萱就伤心,因为一向严厉的她,现在已经没了对自己苛刻的机会了。
战争中自己筋脉尽断,在张医师的治疗下勉强恢复些,可与当初的星阶神童相比,如今的自己与废物无异,只是个初级的地阶者。什么‘万相’,许多因为自身能力而无法使用,现在只会释放些‘万法行宗’里基础的法相。
“萱儿就别来训练场了,好好养伤吧,等好了,再来找谊娘。”
谊娘说话时十分温柔,像是做自己师父之前那样温柔,等伤好?她没从谊娘的语气中听出任何期待之情,倒是有种决绝。
当时的绘萱心都凉了,她好想谊娘再板起脸,严厉道:“不要以为萱儿是世子,谊娘就纵容你,继续!”
自己除了谊娘那超越极限的训练,就没有失败过。武斗,智斗,所有人都要仰望她的背影,而‘三洲之战’彻底粉碎了她,人生第一次结结实实的感受到失败的滋味。
一切都变了,从那天以后。
“公主,你真的变了。”今日晌午闺房,少女欣慰道,
“啊?”绘萱诧异地转头,看向少女,少女名叫楚芯雅,是自己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她疑惑道:“变什么?”
“公主现在不那么冷冰冰的了,待人接物也温柔了很多,有时还会站在他人角度考虑问题。就拿这一点说吧,以前要是收到这么多骚扰信件,公主你准会发飙的。”
楚芯雅指着屋内堆积成山的信件笑道:“现在公主居然不生气,还说他们只要不作出过格的举动就行,这可不是我们以前的千花公主哩。”
“哦。”绘萱捻着长发,随意道:“我只是一直忍耐罢了,哪天心情烦闷来,便会一起处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