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心头一痛,心底的那抹酸楚上涌,最后她还是将脸上的那抹凄然与悲伤藏得极好,不失礼数道:“熙儿告辞了。”
眼看着一袭动人的红衣离去,玲儿适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细细看着那身前一袭黑衣的少年,少年漆黑的眼眸里,光芒璀璨若繁星,似两柄长刀一般黑眉浓密而厚重,给那张脸上平添不少英气。
自认容貌动人的她,心思也颇为缜密。她哪里能知晓,面前渊公子的心情不佳,不然也不会要求两人连唱了三遍他自创的戏目,甚至中间一度陷入沉思,明显的思绪飘飞。
这位渊公子显然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这样小的一个年纪,会有怎样令人动容的故事呢?她很好奇,也很想听上一听。可自知两人身份悬殊的她,很好地压住了这一份窥探的心思。
一双玉手缓缓地按在燕云渊的太阳穴上,那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玲儿不知道面前的公子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好轻言安慰道;“渊公子,烈酒伤身,愁情伤心,莫要太过了!”
燕云渊一口一口喝着闷酒,没有出声。他神情稍显落寞,干脆躺在长椅中,怔怔出神,任那一众伶人乐客离开,都没有起身。
玲儿并不是一个太复杂的女子,她久在红尘里,卖笑取悦众人,很有自知之明,也极为坦然地做个逢场作戏的婊子。她从不否认自己喜欢那白花花的银子,她想要的也不少,想要数不尽的名贵首饰,想要那享用不完锦衣玉食,还想要压倒群芳的花魁身份。不管想要什么,她都会自己去努力争取。
她有着不算俊俏出众的外貌,却觉得这样也好。只因为她知晓,惠极必伤,情深不寿的道理。那美貌倾城的佳人未必会有个好下场。并不是所有红尘女子都有她这般好运,能够不用出卖自己的身子便能爬到这个地步。
曾几何时,她曾幻想着天降才子,重金替她赎了身,八抬大轿娶她过门,这样,她也能过上相夫教子的令人艳羡生活。可惜,怜衣楼里赎身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上门花钱取乐的,又有几个痴情种?她看惯了,也将那个不切实际的美梦破碎了。
索性,她将全部的希望都留给了自己,留给那可能一刻干金的春宵上,只盼望能早日攒够赎身的银子来,
敢上怜衣楼找茬的人并非没有,可他们大多不会好下场。那天她被老妈妈布置任务,只为窥探几人底细,
只是她没有想到,竟有人敢出手伤人,不仅两拳打趴下那些平日里凶狠残暴的护卫们,还赏了那狠心算计的老妈妈一巴掌。偏偏那老妈妈事后只能赔笑,不敢发怒分毫。
她不是花痴,那位渊公子也未必是真的替自己出气,可是实打实地让自己免于受罚。谁也不知道那少年,在她心中留下了怎样的一抹神采。
以至于她被楼里的人送来这别院,再次见到那渊公子之时,她的笑容,是第一次这般发自内心的喜悦。她的心中荡漾着春意,有了几分异样的冲动,却不自知。
再一接触,她才猛然发现,这位渊公子可着实是个妙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