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哗哗，浅溪流响。

艳阳当空，清儿那稍显蓬乱的头发不再有水滴落下，她那身道袍上的水渍湿意也渐渐褪去。像她这样一个模样不算出众的小丫头，莫说扔进人群里不算显眼，哪怕是以不俗的身份进入观月派，也注定成为不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清儿是一个不愿意给方皓惹麻烦的小姑娘。

那天在大殿之上，她听了方皓的话，进了观月派，决定好好修行。在外人看来，她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也不想得到任何人的赞赏。太上长老叫她修行，她就修行；敬朔让她挑选道观，她就挑选道观；直到她如今被人欺负。

清儿又是一个可以为了方皓豁出性命来的傻姑娘。

方皓当年为了保护她，不惜提起柴刀，放火杀人，她印象深刻。为了给自己治病，方皓背着她，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三十多里的夜路，她更是牢牢记在心中。这么多年来，方皓就像一只护犊子的小牛，将清儿护在身后，虽然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她的眉头开始蹙起，不知何时起，她习惯用这个表情来表示不喜，甚至是不悦。

努力将那份杂念抛出脑后，那年轻观月派弟子华从峰终于是回过神来，对这小姑娘的蹙眉毫不在意，笑嘻嘻问道：“怎么？你还想找我打架不成？那方皓小杂种靠着作弊过了第一关，可惜还是进不了观月派。”

“不准你说皓哥哥。“清儿冷清的声音终于响起，她望着竹筏上的那人一字一句道。

“还皓哥哥？哈哈，那小子灰溜溜逃下山，我还说不得了。不过我听说你和他一样，无父无母，都是孤儿。依我看，你这小丫头离了他，倒是跟了我才好！我保证让你吃苦喝辣，快活似神仙……”

眼见猎物终于咬钩，那华从峰咧嘴一笑，极尽嘲讽之言说道。

清儿并不愚笨，用方皓的话来形容，她只是懒，懒得计较，也懒得思考。所以没有方皓在她身边，她的脑子也不见得能灵光多少。

可如今，她分明能敏锐感知出来，这位观月派的内门弟子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观月派待她还算不错，当初那地位超然的太上长老将那玉简上秘法传给她，并足足花了三四个时辰讲那所谓的解镜花水月功法，

小丫头的表现的确不算合格，中间一度打了数个哈欠，险些进入梦乡。后来她不得已，只得双手托着下巴，才坚持了下来，可是神早已游到了物外。

自从方皓把她留在这一座远离凡尘的仙山之上时，她的心就好像缺了大半。也只有在每日做饭之时，幻想着方皓还在身边，她才会快乐一二。

没有谁知道她此时的境界，因为镜花水月功法与世间所有的修行法门都不一样，不可以用常理度之。

也没有谁会好奇她的过去，因为在她九岁的年纪里，谁都不会料到，一个小丫头会有怎样一段精彩的人生。这样的不好奇，不追问，她觉得很好。

只是，她不容许任何人说方皓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