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予烦躁的摆手:“反正你给我走!”
陆俊一可怜巴巴的盯着她,作势就要跟苏平安似的扑到她身上耍赖,苏浅予抱着苏平安往后退两步,眉头皱的更紧:“不管你说什么,反正就是不能在这儿住!”
“浅浅,你不收留我,我就要流落街头,当流浪汉了,说不定还得买个破碗沿街讨饭我可是你法律上的前夫,你现在名义上的丈夫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陆俊一喋喋不休,一会儿控诉她狠心弃夫,一会儿可怜兮兮的乞求,最后,干脆开始分析他在这儿住的利用价值,比如,这里地方不安全,家里有他一个男人在,对那些流氓地痞多少是个威慑比如,她现在忙的脚不沾地,他可以帮着她接送苏平安,顺带着还能给她收拾收拾家
苏浅予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堂堂陆家三少,混的再惨也不可能流落街头,流氓地痞就是真的来了,陆俊一也只会躲在她身后,最大的作用估计只是给负责给她递递自卫用的菜刀,至于能帮她接送苏平安
嗯,这个价值还算可以考虑。
思虑片刻,苏浅予点头:“行,那你接着住在这里吧。”
原本愁云密布,一双眼睛都要眼泪汪汪,听到苏浅予这么说,立刻晴空万里,欢天喜地的拉着苏平安击了个掌。
此情此景,苏浅予突然有一种自己在娱乐圈生活和工作的错觉,到处都是演员,还是演技自然流畅不尴尬,各种转换无压力的那种。
刚进门,苏浅予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堆放的一大堆蔬菜肉类,她正要问这是要干什么,陆俊一和苏平安已经站在她身后,自顾自的报上了菜名:“我要吃红烧排骨,蒜蓉西蓝花。”
“我要小青菜还有小鸡腿。”
苏浅予:“”
他俩是为了吃,才让自己进门的?
苏浅予回身,叉腰瞪他们,陆俊一振振有词:“要吃饱了,才能接送苏平安上下学啊,你知道其实这儿离苏平安的学校可远可远的了,而且,你也知道我不会做饭。”
苏平安有样学样:“妈,我正在长身体,吃好才能长高高。”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她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了保住自己的厨房,也为了给苏平安做饭,苏浅予认命的拎着东西往厨房里走。
她一边做一边感慨,她可能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去了学校伺候君南风,回了家,还有两张嘴嗷嗷待哺。
做好饭菜,眼见他们跟饿虎扑食一样坐在餐桌边,苏浅予摇摇头,摸摸苏平安的小脑袋:“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苏平安顾着把小鸡腿往自己碗里夹:“妈,你太不了解陆俊一了!”
陆俊一一边吃一边抬头:“我什么时候跟你抢了?”
“那你把红烧排骨还我。”
陆俊一护食似的把一盘子红烧排骨圈到他跟前:“你不是都有小鸡腿了吗?小孩子家家的,吃什么红烧排骨。”
苏浅予无奈又好笑的盯着他们俩,想着秦笙在医院也吃不好,用剩下的材料做了些清淡的甜粥,拿着保温饭盒装好了,跟陆俊一说一声,又出了门。
她走到路口,随手拦下一辆车子,委身坐进去之后,跟司机开口:“去医院。”
这里住着的人很少会有闲钱打车,苏浅予正觉得自己运气好,能出来就拦到车子,身后,一道熟悉人凉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丫头,好久不见。”
苏浅予浑身一僵,抱着保温饭盒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夜色浓重而深沉。
陈家别墅。
奢华而明亮的客厅。
君南风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双眼没有焦点,却也自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沉稳气质。
陈家家主陈博远坐在他对面,打量他许久,轻咳一声,才出声道:“南风,你这个眼睛,是真的没希望好了?”
“对。”
他淡淡的吐出一个字,仿佛谈论的人并不是他,陈诗仪坐在陈博远身边,暗暗掐他的胳膊,脸上慢慢都是不情愿,似乎是在跟他抱怨,她实在不愿意伺候一个瞎子!
陈博远脸上的神色也微微变了变,但却远远比陈诗仪从容的多,他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才再次开口:“不要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相信眼睛看不见只是暂时的,今天我叫诗仪请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关于合作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陈诗仪都跟他旁敲侧击的提过,是以,陈博远也没有再跟他拐弯抹角。
乔柏松坐在一旁,还不太明白什么合作,他正要问,君南风已经先他一步开口:“合同的事情不着急,我兄长近来身体还算不错,能不能回家休养?”
“这个嘛,还是医院的条件和设施要好一些,南轩虽然醒了,但意识还不是很清楚,在医院的特护病房,有任何情况,都能及时处理,你说呢?”
陈博远目光锐利幽深,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君南风握了握拳头,没有说话。
君南轩住在医院,陈博远随便使个小手段就能让君南轩丧命,他在床上躺了五年,好不容易开始有了意识,绝不能轻易放弃他的生命。
君南风略微沉吟,接着有些为难道:“我是很想跟陈叔叔合作,可我毕竟是君家的人,君夫人也表示想拿到灵芷的独家代理权,这个”
陈博远听他这么说,几乎快要沉不住气:“南风,你跟君家不是一向都水火不容吗?当年你从君家远去国外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你们之间隔着这么多过往,合作也不会愉快吧?”
君南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脸上的神色更加为难。
再谈一会儿,依旧是没说出个所以然,君南风起身从陈家告辞,乔柏松也站起来,跟陈博远点头示意后,带着君南风从门口出去。
关门的瞬间,陈诗仪不满的声音隐隐传来:“爸!你看君南风这是合作的态度么?你干嘛还要牺牲我?”
接着,陈博远略带着压抑的教训:“你懂个什么?给我沉住气。”
君南风嘴角的笑意更深。
一直到车子开出去陈家别墅很久,乔柏松才忍不住开口:“南风,你什么时候跟君家谈合作的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刚才就想问,但想想君南风诡谲的行事风格,当着陈家人的面,什么都没说。
君南风嗤笑一声:“我只是想看看,他们之间的关系能有多好。”
早在君家在京州渐露头角的时候,陈博远就看准了他们家巨大的潜力,迅速叫人跟君家牵线搭桥,独家代理了君家生产的中成药,现在,君氏药业虽说不太行了,寻求跟各家合作,但京州市第一医院依旧是他们最大的代理点。
常年累月的合作,君夫人跟陈博远的关系自然匪浅,现在,面对灵芷这一块香饽饽,他也想看看,到底是情谊重要,还是利益更重要。
乔柏松听懂了一点他的意思,接着问:“那你还真打算跟他们之间的一方合作?”
在他这个外人看来,君家和陈家谁都没安好心。
君南风耸耸肩膀:“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大事。”
灵芷在别人眼里是神药一般的存在,可在他眼中,却并没有什么稀奇,南松医药科技成立的时候,他的志向就不仅仅在研发灵芷,南松医药下面的独家专利那么多,灵芷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更何况,君南轩现在在他们手中,还由不得自己,他必须小心行事,既要给他们希望,又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君南风眼底染着幽深,似氤氲着一团浓雾,让人捉摸不透。
乔柏松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想干什么,但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君南风一向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要配合他就行了,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技术型的人才,谈判桌上的尔虞我诈,风起云涌,还是得君南风来。
这么多年,他也实在佩服君南风的淡然自若,即使是去街上要饭,他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车子在路口停下,君南风下去后,乔柏松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他不疾不徐的往里头走,住在这里时间久了,好像觉得这里的环境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甚至,让他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那段遥远的,早已不在清楚的记忆,也有这么一片破败的地方,有欺负他的小毛头,还有一个记忆模糊到连脸都不在记得的女人
君南风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像,眼看着苏浅予这边没有亮着灯,心下不禁有些奇怪。
难道,她这么听话,直接去了自己家?
君南风开门,打开灯,灯光照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十分清冷,君南风心下当即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么晚了,她没在自己家,隔壁的房间也没亮着灯,她会去哪儿?
依照他对她的了解,就算是睡觉,她也会开一盏小夜灯,不会是这样仿若能吞噬一切的黑。
他拿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手机里却提示苏浅予已经关机。
君南风思虑片刻,翻出华南大学教职工的信息资料,拨通了秦笙的电话。
须臾,秦笙虚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喂?”
“我是君南风,苏浅予有在你那儿吗?”
秦笙原本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君南风这么问,瞬间就清醒了,一晚上,这已经是第二个这么问她的人。
第一次是陆俊一打来的,说苏浅予带着粥到医院里来了,但到现在都没有苏浅予的踪影。
她给陆俊一说一声,那边电话便挂了。
秦笙还以为苏浅予这么晚了,不会再来,可是,君南风这通电话又是什么意思?
浅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