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寄猛地喝完杯中酒，米酒没有多少烈度，但好像借着那微不足道的酒力，让他有了勇气开口。

脸上皱纹抖动，他嘴唇翕张，终于是咬着牙说出事情原委：

“我老来得子，我那儿子今年二十五岁，文不成，武不就，考不上童生，武道也是卡在二次淬炼难以寸进。”

“托把头您那些凶兽的鸿福，老寄我昧着良心多赚了些银子，给他买了一颗二品银蛇洗髓丹，一些淬体丹。”

“前几天他取了丹药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麻匪劫道，麻匪从他口中逼问出身份，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说了我在铁木庄当算房先生的事儿，麻匪要我从账上偷一万两白银赎金，不然就撕票。”

丹药？麻匪？绑架？撕票？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李破晓觉得有些陌生。

不过一颗二品银蛇洗髓丹可不便宜，听师父说起过，这种能改善普通人资质的丹药，最少也要六千两银子一颗。

就算那淬体丹，也是一百两银子一颗。

等等——老寄刚说他昧着良心多赚了些……

“所以你多赚了多少？”李破晓眼睛微眯下来，因经常斩妖除魔，眼神中自然透着一股煞气，屋内气氛紧迫起来。

老寄冷汗直流，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两？”

李破晓“害”了一声：“你给了我六千多两银子，你也该赚点……”

话音未落，他察觉到老寄不敢说话，顿时瞪大眼珠子，惊愕道：“一……一万两？”

老寄极为艰难的点了点头。

李破晓一个激灵站起身，手指头指向他，剧烈颤抖了起来。

“把头！”老寄带着哭腔道，“小老儿真没办法了，现在所有身家就只剩了三千两银子，实在是问别人借不到钱，三爷待我不薄，我不能从账上偷啊！”

“所以你是问我借钱，还要借七千两银子！！”李破晓大惊失色，你当我富二代啊？

借七千两？你还真敢开口！不如杀了我吧！

他花销也不小，目前也就剩五千两银子，准备采购一批淬体丹，也就只能买五十颗而已。

但还不能全买了淬体丹，黑水玄蛇肉也得加购，还有各种汤药补药，蛊虫也要花钱，这到处都是窟窿。

李破晓面沉如水。

“那伙麻匪的首领是木胎境武者，一共十来人，让我明日把钱必须送去，否则就给我儿子收尸。”老寄脸色苍白如纸，他也知道自己要求太过分，是个人都不太可能帮他。

可怜他算了一辈子账，精打细算，绝不让人占一丝便宜，倒头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没有几个人愿意借钱给他。

昨天去问堂哥借钱的时候。

“老寄，当年你侄子中了童生，能去参加院试，就差五十两银子的缺口作来回盘缠，你这个亲叔叔铁石心肠啊，死活不愿意借，今天你哪来的脸上门？”

“你儿子死不死的谁家孩子啊？”

至于为什么当年不愿意借。

不是他拿不出来这五十两，他当时身价有五百两。

他只是穷怕了，怕自己哥哥不还钱。

“唉~”老寄长叹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几岁。

人活一口气。

心气泄露出去了，人也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