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再次往阿洛伊西娅的方向投去一个目光：“正如同，我变成畸变者，是为了从强盗手里解救我的姐姐……亲姐姐，没骗你。但是姐姐发现我是畸变者，就开始疏远我了，甚至找了好几个圣骑士，想要清理门户。”

阿洛伊西娅对这话产生了反应，从文森特怀里坐直身体，听米娜说话。

文森特想，别同情她，阿洛伊西娅。

“所以我献祭了我的姐姐。”

米娜摇了摇头。

在场的这么多圣骑士，在此时竟然没有一个贸然进攻。可能是畏惧米娜的长老身份吧，因为萨缪尔他们清楚，米娜仍然没有露出她的底牌。

“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姐姐只是不明白她想错了。她想错了，以为人是非黑即白的，不是正义，就是邪恶。她以为正邪这种东西写在你的灵魂里，是永远不能摆脱的烙印。

“所以坐到现在的位置上，我还是想要证明给她看，哪怕她已经看不到了，但还是要证明给她看：任何人都是畸变者，只是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还不到那个时候。任何人都能为了自己的效用，去牺牲别人。”

米娜说完这番话，笑着盯了文森特一眼：“你早就这么认为了。我说错了？”

文森特默然不语。

米娜把阿洛伊西娅当成了她姐姐的替代，希望阿洛伊西娅能屈服、成为畸变者。那样的话，就代表了米娜曾经的姐姐错了，并且认同了米娜。

他文森特倒是早就认同了。

任何人都能为了自己的效用，去牺牲别人。不论这效用是自己活命，还是实现自己的目的。

其实不是这样的。阿洛伊西娅就不这样，夏弗拉也不这样，安娜莉斯更不会这样。

但是他文森特，出于自己理性的判断，会这样。

他不会抵赖自己做过的事，不会掩饰自己做事的动机。他出于效率的考虑，利用罗什对夏弗拉的感情，迫使罗什转变塞巴斯蒂安的想法。他出于效用的考虑，先救了阿洛伊西娅，让罗丝玛丽被刺了那么多刀。

他是故意的。他考虑充分。是自己的判断。

所以，自己才是“魔王”啊。

——警告，您的理性状态从【中立】变动到【魔性】，以防最坏情况发生，请立即调整回【超理性】状态！

文森特想：我认同我不是一个好人。

我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想当个好人。

所以我没有这些枷锁和困扰。

我会为了我的效用做事，也会为了我的心情做事。

但我知道有些人，他们是好人。

阿洛伊西娅、夏弗拉和安娜莉斯。

罗什、萨缪尔和塞巴斯蒂安。

有点好骗的安德鲁院长和督导威利斯。

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贤者洛萨里。

好人的角色让给他们就够了。我做他们做不来的事。我可以忍受我的手变得肮脏。

文森特俯视着米娜，面无表情。

米娜开始有些慌张。

她能看出刚才文森特被她说动了。那么，哪怕是文森特这种理智的人，也可以被她的怜悯之罪控制。

米娜认为文森特这种手段毫不拖泥带水、又狠又残酷的人，一定是有黑暗过去的人，属于会被她掌控的人。

但是这张俯视着她的脸，又变得冷冰冰了。

文森特指着米娜，扬起嘴角，笑道：

“就算我只是为了我的效用，就算我心中没有正义，现在对我而言效用最大的事，就是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