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镜旅鸟飞到文森特面前的时候，就变得僵硬，一动不动，落了下来。

文森特接住一个，发现它变成了镜片做成的雕塑，精致到羽毛的每一个细节。

空镜旅鸟铺天盖地涌向这里。不仅是领域里的候鸟，而是四面八方的数不清的候鸟，都受到感召一般，就好像文森特的愿望是一块巨大的磁石，将它们全吸附过来。

太多了，天上就要下起候鸟雕塑的雨。

罗伯特用口袋慌忙接着。这又是他的一个魔法道具，可以将名义上属于自己的物品，复数指定并且远程地瞬间收进口袋里。

文森特对他说，素材是属于“我们两个”的，让这个口袋可以用来收集候鸟。

候鸟装满了一个巨大的口袋，根本怀抱不过来，少说也得有几百只，沉甸甸的有半个人高。

“回去咯。”文森特笑道，看着罗伯特将空镜旅鸟的袋子放入储物空间，“洛萨里会很高兴的。”

“何止是很高兴……她会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罗伯特仍然没有从刚才候鸟的雷阵雨中缓过劲来，努力平复着他自己的呼吸，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文森特，“你刚才对它们展示的意图是什么啊？”

“你应该也听到了呀。”文森特耸耸肩，“你也在领域里。”

“我听得没那么清楚。我产生一种直觉，就是你好像打算保护什么东西，但也不尽然。这个道具做得不太好，心灵越澄澈，就接收得越好。”

空镜旅鸟显然是心灵澄澈的吧。

文森特将自己的意图对罗伯特复述了一遍。

“只是这样？”罗伯特诧异道。

“对啊。”

“不过想想看，确实是空镜旅鸟的风格。这是镜天使的风格。”罗伯特打趣道，“文森特你该不会是镜天使转生过来的吧？性格和他们一样两极分化、爱憎分明的。”

“哈哈。”不知道怎么回答，文森特向地面看去。

他们正在下降高度，要回到圣殿院。芙瑟尔顿的微缩图景渐渐展开了，如同皱巴巴的枯叶顺着叶脉的纹路舒展开来，每一条街巷与河流、每一块建筑群落与绿地，都渐渐变得分明。

文森特看到有三个人影鬼鬼祟祟凑在一起。他认得这群人。

“托马斯，还有群星学级的詹姆斯和帕克。”

罗伯特皱起眉：“他们打算干什么呢？”

文森特感觉，自己前不久刚见过这几个人。在给罗丝玛丽和贝翠西买早餐之后，听到托马斯对两个跟班说，“这事做成了，你们好好感谢我吧”。

文森特心中顿时起疑。

“这事”指的该不会就是鲨掉罗丝玛丽吧？不会吧？

托马斯再离谱，也不至于把同为圣殿院术士的罗丝玛丽给……

等一下，之前级长选拔的时候，文森特记得，托马斯可是对他下了死手的。如果不是通过模拟器提前知道了托马斯的底牌，后果不堪设想。

在托马斯的老家格雷斯皮尔以及霍尔男爵代为管理的皇家领土维拉朵恩，他们也是靠着明鉴之枪，说不定搞出了很多冤假错案。如果文森特的推理是正确的，托马斯大概已经用石头巨人虐杀了很多被明鉴之枪发了红光的人了。

罗丝玛丽成了畸变者之后，就成了圣殿院的底层。就算提前死掉，也不会有人真的彻查吧。只是涉及到圣殿院的防御被畸变者破坏，才会让洛萨里来调查。

不然对罗丝玛丽而言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反正也要爆体的——肯定有人这么想。

托马斯大概是个愉悦犯吧，如果他有一阵没杀人，觉得心里痒了，碰巧罗丝玛丽是个鲨了也不会有严重后果的活靶子，他把罗丝玛丽鲨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托马斯或许就是贝翠西的同伙。

“我们跟上去。”文森特对罗伯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