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舒玥一大早就出门，在马克的陪同下从书局里买了很多书，中午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晏呈坐在车里等她，见她下了黄包车，也马上下车，默默地帮着她将书送上二楼。

等书都归置好以后，晏呈才开口问道：“不是说好了我送你的吗？为什么没等我？”

“燕大哥，你是我爸的手下，不是我的，没道理麻烦你。再说，警察局不忙吗？”

“你在生我的气？因为什么？”

舒玥带着审视，怀疑和探究，独独没有之前的羞涩，认真地看着他这张英俊得过分的脸，最终，只在晏呈眼中看出点落寞之色....

舒玥无奈道：“我想我可能有些混乱，昨天我又遇到了那个和你长得有些相似的人，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对不起燕大哥，我不该迁怒于你....我明明知道你不是他....”

“什么不太愉快的事？”

“没什么，都过去了。”

“我说过了，你不用说对不起。”

见她不愿多说，晏呈也不再追问，他拿起书桌上那本《聊斋志异》，书下压着他当初留给她的那张信纸。

舒玥本想抢过来，可惜已经晚了，那上面有她后来写上去的字迹：

前路隔山海，

无舟亦无路，

愚公早作古，

山海再难平。

“那是我乱写的！”舒玥涨红了脸。

晏呈平静地说道：“你很喜欢《连城》这一篇？我上回看了上面的笔记。”

舒玥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没出阁的姑娘不应该看《聊斋》？”

“我没这么想。蒲先生在书中记载共494篇奇异故事，每一篇都有其深意！不管是抨击政治腐败、批判贪官污吏、驳斥科举制度，还是对真挚友情、爱情的歌颂，都是先生的真知灼见，没什么不能看的。”

舒玥终于露出了笑意：“说得好！”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水，递了一杯给晏呈，继续说道：

“我是喜欢《连城》，但那些笔记是我母亲写的，你知道的，现在的舒太太其实是我的亲小姨。

我常常在想，我母亲、小姨和我父亲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听说他们年少时就相识。我小姨明明只比我母亲小两岁，为何之前一直不嫁，如今又嫁给了自己的姐夫.....

或许我母亲早就知道，我小姨也一直爱着我父亲，就像《连城》里的宾娘，心疼她的爱而不得，也曾想过三个人一起过也未可知....”

晏呈修长的手指摩擦着茶杯的边沿，问道：“所以，你到底是认可真爱就应该真心换真心，还是认可爱也可以分享？”

舒玥又叹了一口气：“唉~其实这也是我矛盾的地方。我认可前者，但绝对做不到和人分享！

我这个人奉行的是：非吾之所有，不争；不爱吾者，不留。

我记得我母亲和我父亲以前很恩爱，我想，那时候他们一定是彼此相爱的，只是，那份爱终究还是败给了岁月。”

晏呈眼光灼灼，温声问道：“你可以要求一个人永不变心，但你可以保证自己也能同样做到吗？或者我换个方向，你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