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默地坐在一旁抽烟的秦树海犹豫许久,说:“我与卓书记一同去……”
省城连昌火车站好似一个巨大的巢穴,背着大包小包的人群如蚂蚁搬家一样慌张流动。卓樾与秦树海随同拥挤的人群走出出站口,四处张望着找公车站台。
他们路过一处人头攒动的招工栏,秦树海看见杂乱的板面上张贴着五颜六色的招工信息……突然,他见到顶角处一张重金寻人的启示,上面年轻女子的彩色头像与二十多年前猪圈里产女的女人十分相像,他连忙挤过去细看,女子名叫南婷,失踪时间一九八九年,当时年龄二十四岁……
“树海叔——”
卓樾冲他喊道:“车来了。”
秦树海又赶紧退出来,跟着卓樾上去公交车,找了位置坐下来。
“树海叔,想找工作?”卓樾问。
秦树海喝了几口矿泉水,又仔细地拧紧瓶盖,说:“就随便看看,一个月三五千,可比我们种田划算多了,卓书记,你看一斤粮食竟没有这一瓶水值钱。”
“不能这么算,树海叔,粮食价格受国家统一调控,为了保障人人都吃的起饭,倘若粮食与矿泉水一样成了商品,那得有多少商人与我们农民抢耕地。”卓樾说。
秦树海眨巴眼睛想了想:“也是这个理!”
……
连昌医院住院部大楼。
病床上一个干瘦黝黑的小老头头上包裹着层层纱布窝在苍白的被子里,看见秦树海到来感动得热泪盈眶,嘴歪眼斜地嘟囔着流了一滩口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树海看着往日铁打的老杜如今满面狼藉,也是一阵心酸:“宥兄,你看你家这该怎么弄噻?”
“谢谢树海叔,给您添麻烦了。”杜雁来拿来纸巾给她爸擦拭着。
“雁来,工地有赔偿吗?”秦树海问。
“没有,工头说中风不属于工伤。”
杜雁来提着暖水瓶出来接开水,在病房外走廊见到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瘸腿小伙正与一个年轻女孩视频通话。
“可晴,我出差来省城了……”
“一个破村官还出差,今天是我生日,你不知道吗?”
“我过几天回去给你补上,行吗?”
“早就说了,下乡就是些鸡毛蒜皮的腌臜事……”
杜雁来在开水房接了热水提瓶返来,见那个瘸腿小伙子堵在病房门口,握着电话还在低声下气地讨好:
“好好好,我答应你,就干一年……”
“让一下——”杜雁来不耐烦地呵斥一声。
小伙子转头看到杜雁来一双傲睨的褐色双眼,吓得赶忙躲开。
杜雁来进去病房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秦树海。
“医生说,我爸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上海公司的工作也忙。”杜雁来说。
“雁来啊,你爸这样,你妈手又不方便,怎么能照顾得好呢?”秦树海忧虑道。
“那我能怎么办?”杜雁来冷冷地说:“树海叔,我总不能不上班,一辈子不结婚吧?”
这时,卓樾讲完电话进来病房。
秦树海连忙介绍:“雁来,这位是我们村新来的卓书记!”
杜雁来瞥了一眼这个细皮嫩肉男生,轻蔑地说:
“就这个小孩?”
“哎——你怎么说话呢?你才比我大几岁!”卓樾忍不住回怼道。
杜雁来懒的与小孩计较,端起稀粥喂他爸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