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簌簌丝竹雨共夜,恣睢地扫落一地春……
元芬将杜雁来叫进来房间。
“雁来,永翰多大了?”
“三十岁。”
“是上海人么?”
“是——”
“那挺好,雁来,你今年也已二十七了,该有个归宿,你跟永翰回上海吧!”
躺在床上的老杜歪着嘴嘟囔着:“我不需要你照顾……”
杜雁来一阵鼻酸,将一张银行卡交给她妈,说:“爸妈,这里是二十万,工地赔偿的十五万,还有我的五万积蓄,你们收好。”
元芬连忙将卡还给杜雁来,说:“你拿着当嫁妆钱吧!”
“妈,我怎么能用爸的救命钱!”
一家人各自心酸,泪水连连。
次日清早,归欤春雨霁,晨旭轻抚着璀璨的田园,草尖上的凝珠也闪出剔透的光彩。
杜雁来和于永翰拜别了父母,拎着包踮脚走在积满大小水坑的泥土路上,两旁的田地里已有村民挽裤下水挖沟,有的扶着拖拉机翻耕水田,一群欢乐的小鸭子嘎嘎嘎地跟在后面抢食着泥土中的蚯蚓……
两人路过村委会,进去办公室找到了梁主任。
“梁主任,我要回上海了,家里的几亩地您看村里是否有人愿意耕种,每年给我爸妈一点口粮就行,我爸妈就劳您帮忙费心了,有事您就给我打电话。”杜雁来说。
梁主任眯着眼睛吸着烟,还想挽留:“雁来,老家再破,只要脊梁还在,就压不垮人……”
“轰隆——”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闷响,他们疾步出来空地,只见几间破败的教室不堪彻夜风雨地侵蚀而轰然倒塌,像个油尽灯枯的老人顺势故去,甚至无力掀起几坨烟尘。
卓樾也闻声跑出来,望着村委办公室和自己的宿舍也是岌岌可危。
“卓书记——”杜雁来喊道。
卓樾走过来看着杜雁来和于永翰,问道:“你……你们……去哪?”
“我们回上海了,上次……对不起!”杜雁来道歉。
“没事!我早忘了。”卓樾说。
杜雁来看着一片废墟,说:“卓书记,你最好听你女朋友的话,别将自己的前程陪葬在这个破落的山村。”
说完便转身与于永翰搀扶着踩着湿滑的泥泞离开,双燕叽叽喳喳地掠过堰塘边的拂堤杨柳,仍是留不住坚决的脚步。
……
隅南市,一隅之地的小城区终是比交通闭塞的小村热闹喧哗。
熙熙攘攘的步行街,密密麻麻的商铺的大音响拼命地喊叫着招揽顾客,似乎那震耳欲聋的噪音才能吸引住人群那刚刚洗净泥腿的鹅行鸭步,满街无处安放的空虚灵魂游荡在城市的尘嚣。
身材高挑的李可晴挽着卓樾的胳膊进去了一家蛋糕店坐下,才稍许清净了些。
卓樾挑了一个精致的巧克力蛋糕放在李可晴面前,李可晴眉开眼笑的拿着刀叉便切开来吃得有滋有味。
“可晴,你喜欢吃蛋糕吗?”卓樾问。
“喜欢啊!”
李可晴说着便叉起一块蛋糕往卓樾嘴里喂,卓樾连忙推开:
“我不喜欢吃蛋糕,太腻!”
“你也不喜欢乡下,为什么不拒绝你爸?”李可晴盯着他埋怨道。
“我……那里有我的童年……”
“是不是还有青梅竹马?”李可晴一双英气的大眼审视着卓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