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只剩了夫妻两人，张晋绕过廊柱，倚在亭子上喂鱼。“七年没回京城了，前儿去野山上看了，咱们的地倒还好，只是林子荒了些。”

长公主把玩着一颗荔枝，看着水里的鱼儿争食。“荒了便荒了吧，我昨日进宫。听母后的意思，年后怕是还要我们去山海关，如今一去，什么时候回来还未可知。”

张晋有一搭无一搭的撒着鱼食，轻轻的说：“多事之秋，回山海关倒也好。”

长公主皱了皱眉，埋怨道：“沐儿也是，偏宠那么个娇小姐，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竟连个皇子都没有。”

当今圣上水沐偏宠宸妃，后宫形同虚设。自帝后大婚至今七八年，圣人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小公主。

水沐成年后，现在的太后当时还是皇后。做主择了娘家大哥、正三品都察院左都御史沈自山家嫡出的大姑娘为太子妃，又取中了二品骠骑将军周岭家庶出的四小姐入府做太子良娣。

水沐少年心性，与青梅竹马的沈家大姑娘玉蓉表妹有些不和，对周四小姐周妙仪颇有好感。前头一两年到不显，自水沐登基为帝，封了周妙仪为宸妃。这几年下来，两人竟隐隐有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周妙仪生得娇小玲珑，生头胎时年纪小不知事，怀胎十月吃了不少精贵补品，她生的娇小，却把胎儿养的大，生产时伤了身子，太医看过再难有孕。为子嗣计，水沐不得不多临幸了其他妃嫔。

但宸妃善妒，常使阴私手段。这几年后宫几个有孕的妃子接连流产，还有两个是成了形的男胎。引得前朝、后宫怨声载道。

“先开花后结果也是有的，圣人还年轻，子嗣一事倒也不急。”张晋不愿多谈此事，放下鱼食，净手后接过长公主手里的荔枝，边剥边说：“更何况你也不喜通房妾室，何必苛责他人。”

“在其位谋其职，沐儿是国君，是一方之主。如今膝下无子，不知多少人打他的主意！若他是个王爷，是个世家公子。如此做派我不但不管他，怕还要让他放其余妻妾归家另嫁，为他叫好。可他是国君，后继无人引得多少狼子野心。好不容易消停两年，若再起战乱，百姓如何活得起。”长公主接过张晋剥好的荔枝，叹了口气：“我只心疼百姓，有道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晋一时无言，两人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草草收拾下相携着回了内室。

张小孩儿一觉醒来已是天黑，嚷嚷着肚子饿要去寻长公主。崔嬷嬷忙按住她，又怕她夜里积食，只得吩咐她们院子里的小厨房炖了牛乳粥来。

张小孩儿吃了牛乳粥，因想起已写了帖子，后日要去拜访山为。便又要寻长公主为她选衣服，崔嬷嬷哄她换了两身衣服，在地上走了走消食。只说外面天黑，明日再给长公主看，张小孩儿只得作罢。临睡时偏又要把收好的衣服拢在床头，看丫鬟摆放整齐，方才继续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