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去如在山道上没头没脑的转悠了一阵儿,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最后干脆打算直接去衔夭楼问问,说什么也要讨个明白话回来。
等他行至离那七层塔楼不远处,打山道旁见着一对奇怪的爷孙俩。
这老人身着一袭绣金长袍,也不嫌七月边塞炎热。
再看旁边那位小孙子模样的娃儿,七八岁上下,束发玉冠,面白身肥。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俩人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出身。
更何况那孩子腰间坠有半圈红羽装饰,满是异域风情。
凭着大小在关外的风俗见闻,闻去如很快的判断出了这俩人出身
“夏伽贵族......”
一般来说,这类他国高层出现在本国境内的场景只有两种。
要不就是有花车开路,军民列队相迎,这是邦国来使;要不就有是囚车代步,臭蛋烂菜招待,这是抓了敌犯。
可偏这俩人此时正像个普通爷孙俩似的,站在冷清的山道上一处没人招待的木工铺子前张望。
“相国,这是什么?”
那孩子指着铺子中一面两侧用红绳儿坠着磨圆牛骨节的小鼓问道。
“这叫拨浪鼓,民间孩儿的玩耍用的乐器”那位老人耐心回答。
那孩子思索了片刻,说道:“爷爷,给咱买一个吧,宫里的师傅嬷嬷们管得紧,不曾玩耍过”
那老人自然知晓这孩子打小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又想着这一遭走完,再见到这娃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遂点了点头。
此时身边没个能支使的人,老人也只好亲自探头向后院询问几声,打算唤铺主人出来。
闻去如心里记挂着自己的事情,也没多在意这俩人,只在心里稀奇了一瞬,便继续往前走了。
那老人却忽然心头一动:“公主的气息?”
遂扭头望向那处微弱气机的来处。
闻去如一愣,不知道这老头发什么神经。因为老爹的事儿,他本就对这国的人没什么好感,于是也没搭理那老人,只自顾往前走了。
可不知怎么的,他心头忽地闪过一瞬惊悸,直觉叫他停下了步子,不敢再轻举妄动。
然后便听那老人开口了:“小友哪里来?何处去?”
见他没头没尾的上来便是盘问,再结合自身察觉的异常,闻去如当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心里叫起苦来:
“完了完了,这是寻仇来了?我的亲爹哦,走运走运,咱这到底是好运还是霉运?”
不管他心里作如何想,当前却不是好耍嘴皮子的时候,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的应付道:
“东胜卫来,衔夭楼去!”
那老人听了闻去如作答,当下心里也有了答案。
使臣来问罪时曾提到过那处名叫东胜的小地方,既然如此,这小子沾染些那妮子的气机倒也正常。
于是把灵压收了,不再为难这少年。
闻去如只觉身上一轻,心头也没那份惊悸之感了,有些不明所以:“这就完了?”
正奇怪间,那孩子却是与他搭话了:“你往那坏地方去作甚?”
闻去如又是一愣:“坏地方?哪里?”
那孩子指了指那座七层塔楼:“那里,你不是要去么?”
谷城里人来人往,不似卫城那般消息闭塞,闻去如这几日也听得了些关于那楼的风言风语。
但刚刚受了人家的制,当下也不好争论,于是只应付道:“哦哦,是往那里去的......按说今日应该宣我去显法的......”
“那你应是误了时候了,相国爷爷说你们那什么拂涂会已经在开了”那孩子提醒闻去如。
那老头将自己的小侄孙往后拦了拦,示意不要他再多言,对闻去如摆了摆手说道:
“小友自去罢”然后便自顾自的继续往那木工铺子的院后张望起来。
闻去如本来想着走了便是,可看这老头那股子傲人的劲头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他娘的,招手就唤咱答话,挥手又叫咱滚蛋,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不成?”
于是眼珠一转,往那铺子里拿了那副拨浪鼓出来,递给了那小孩。
这才对那老头说道:“咱这儿不像其它那些个少教化的地儿,这种情况老先生只管自取了便是,照着签条留足了价便是”
然后打怀里摸了几枚吊钱放在柜台上,捏了捏那孩子的脸蛋,说道:“哥哥送你了”
那孩子摇了摇那小鼓,看了眼老人。
老人也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眼闻去如,忽然笑出声来。
闻去如只觉要糟,转身抬脚就要抓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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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老道一来,小陈总司你就交了好运,这不得算咱一份功劳?”看着幻境里的情况,黎道人与陈昂打趣道。
里方众人的显法仪式此时均是完成了,听着管事的汇报,陈昂也不禁有些惊讶于这次法会的收获。
“远平二十三年七月十五拂涂会,入牧营城衔夭幻境者三十五人,五蕴完满者三十四人,尚未成年者一人,共显化法相三十五尊,其中凡灵二十五、精灵九、另有受祖宗怀顾者一名,得显宝灵‘地藏’一尊......”
不算那尊地藏石灵,光这九尊法灵品级的相师就够陈昂吃惊了。
“九尊,按去年算的话,老道我记得就算府城那边儿也没超这个数罢?”
陈昂点点头,答道:“七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