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宫女也为云淡月净了手,她起身瞄了眼那盆中修剪得只剩一只的独花,原本细叶连连茂盛非凡,却困于狭小的盆中不能自由生长。
察觉到她的目光,萧阳嘉解释道:“我看姑娘整日不能说话,有些寂寞,特来送上一盆小花,我那里养了不少种类的花,若是姑娘喜爱,不如随我去瞧瞧,也好换换心情。”
他这人一向肆意随和从不在旁人面前以自己为尊,说话也是那样贴切。
对于元靖帝的处置云淡月本就心中不满,她嘲讽道:“百花应有百样,应随四季自然消亡,这宫中连株野花也不能自由生长,有何赏玩之乐?”
这些日子她凭着记忆中商羽留下的毒经,百寻解毒之法,才堪堪恢复了八九成,只是久未言语,她的嗓音略显沙哑。
原以为回应自己的只会是无声的叹息,谁料她竟能开口说话,嗓音铃铃悦耳。
萧乐游不由得喜上眉梢,“原来姑娘已经完全好了,那我得告诉父皇去,他安排的事我可没有丝毫懈怠。”
他是发自内心的开心,顾不得将手洗净,便要出去,走了两步,他才想起未曾回答她的问题。
只好回头道:“姑娘方才所言可是有些偏差,若是在外天寒地冻此花只怕不会有这番光景。”
他欣赏着被自己修剪后的细叶兰,“这株兰本是我养了许久,久不开花浪费人心力,只有修剪一番才能使其绽放异彩,
再说,此花可不是什么野花,这是我这宫中最名贵的朱砂寒兰,花开红如朱砂因而得名,此花可是西国贡品,来之不易。”
云淡月是医者,自然万物了解甚多,即便他不解释自己也是明白的,只是话语中多少带着对自己命运的不甘。
“如此说来,这兰还得感谢殿下了?”
看着被他摆弄的无数叶片的寒兰,牢笼之外虽无人照料可却有自由,身在宫外就该遵循自然之规律,何必强人所难。
她想起自己的遭遇,原是不听话才会被人修理与此花无异。
见她有些悲观,萧乐游十分认真地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既是西国进贡之物,我自然要好生照料,以免伤了两国友好,此外……”
他瞧了一眼那株可怜兮兮的寒兰,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世间万物能被送来我身边之物,皆是与我有缘,不论缘浅缘深,自然要尽我心力呵护,不能叫她白白浪费了性命。”
他的字字句句意有所指,本对这位突然降临的女子并不了解,可近日关于叶浅夕的事也耳闻不少,这皇家之争一向只看利益,自然能明白个大概。
他来过几次,从未提及她的旧事,假装不知,只是倾慕之外多了几许同情。
看她眉目淡淡,很是悲观,他道:“可惜我一直等到今日还未见花开,若能有幸一见,必然万幸,定如姑娘一般斐丽万象。”
“凡物低贱,怎能在宫中存活。”
她说的是她自己。
“此言差矣,此花在民间也是稀有之物,正是稀罕才会成为贡品,世间万物皆是独一无二之生命,何来贵贱之说。”
听闻,她的眉眼渐松,投去欣赏的目光。
身为权贵他与表面君子的萧阳嘉全然不同,可惜萧乐游并不是皇帝钟爱的皇子,若他能成为帝王,或许会是个不错体恤民情的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