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送我,我的屋子就隔了条长廊,
这儿不是晏家,夜深了,若咱们俩一起被人发现,难免会被人非议。”
宋枳软视线扫过他的衣襟,见对方胸膛和衣襟上都沾了一点嫣红。
那是她的口脂。
应当是方才不小心擦到的。
“五公子,你衣裳脏了,应当是我方才不小心沾到了。”
宋枳软难堪,“要不你换一下,我帮你拿回去洗吧。”
晏骜川低头,也发现了衣襟和胸口残留的口脂,神情不自在道:“不必,我的衣裳穿完就扔的,待会儿丢了就行。”
“那不如,你脱下来,我帮你扔吧。”宋枳软好心道。
“你方才还说怕被人瞧见咱们俩一起,现在你从我屋子里出去,还拿了我的里衣。”
晏骜川睁大眼看着她,“你让别人怎么想?我的清白不都给你毁了。”
宋枳软失笑,“那好吧。”
“把灯提着,等下摔死了。”
晏骜川追上来,将提灯塞到宋枳软手里,瞧着人消失在长廊尽头,这才关上门。
……
浮元子陪南许吃完烧鸡,才从另一个院子回来,见屋门紧闭,后窗也关上了,上台阶先敲了三声门。
只是迟迟没听见人说话。
他推门而入,见少年满脸春色,抱着方才身上那件里衣,在床上不停翻腾打滚,呲着白牙笑得傻气。
“咱们家隔壁巷子里王婶儿养得那条富贵儿,抱着肉骨头的时候,和你很像。”
晏骜川骤然听到一道不属于这屋子的声音出现,惊得连忙将衣裳藏在了身后。
“我靠——”
“你怎么又不敲门!”
浮元子收回视线,“敲了,你又没听见。”
晏骜川愣了下,随即默默往后退,将衣裳塞进被褥里,“你方才去哪儿鬼混了。”
“和南许一起吃了鸡。”浮元子说。
晏骜川瞪着对方,“连个鸡腿都没给我留?”
浮元子淡定,“你方才不是在忙吗?”
“……”
晏骜川偏开脸,“我爹呢?”
“方才去和官家在猎场中走了一圈,聊了聊天,现在已经闲暇。”浮元子说。
晏骜川起身,“我去找他一趟。”
浮元子帮他拿了件衣裳后,径直走向床榻。
“不许动!”
晏骜川急声说。
浮元子停下来,“不洗?”
“不洗!”晏骜川护住被褥。
浮元子收手,“随你。”
*
秋狩前两日,由朝中重臣陪同,先猎一场,宋枳软待在屋子里,等到第三日可以出门,才随着曲夫人等人去了猎场高台。
高台之上,坐了些重臣及家眷,继后杨芷陪伴司马帝坐在最高位上,宋珍伴随在侧。
除了深宫中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外,左贵嫔和胡贵嫔也陪候在一旁。
往年司马帝只带宋珍来秋狩,今年宋家倒台,还是没忘记带着这人,只是也让杨芷和另外两个贵嫔得了机会。
皇子里除了王才人所出的六皇子年幼没来,其余都到了场。
宋枳软跟随曲夫人先到官家面前行礼。
“这是阿枳?”
一道威严浑厚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晏骜川已然坐在晏梦回身侧,闻声瞧向司马帝,隐隐有些担忧。
宋家前阵子才出事。
他既担心宋枳软会想起不好的事,也担心官家会谴责于人。
宋枳软规规矩矩上前,福身作揖,“小女拜见官家。”
昭华余光扫过女子的面孔,再看向晏骜川,发现少年神色紧张,心里就像是有人拿刀不停在划动一般,疼得厉害。
她侧过脸,看向高台下,猎场之内还布置了一片演武场,不同方向放了箭靶,马官牵着数匹马,站在演武场内。
这是司马帝让人布置好,用来给几个皇子比赛骑射的场地。
昭华收回视线,望向宋枳软时,眸底无声无息闪过几分寒意,意味深长,无人发觉。
司马帝看着小姑娘,打趣:“先前三四岁的时候,还赖在朕怀里喊姑父,
如今成大姑娘了,同朕生疏起来了?”
司马珞候在左贵嫔身侧,无声看向宋枳软。
左贵嫔也顺着儿子的视线悄然看了过去。
高台上众人心思各异,朝臣都知道宋家才出事不久,饱含深意地看着这个宋家孤女。
宋珍抬手去扶宋枳软,温声说道:“阿枳,起来吧。”
“官家都未说起身,贵妃倒是先开口了。”
杨芷略带笑容,这语气像是在同宋珍说笑,但周围坐着的胡贵嫔和左贵嫔都听得出来,话里挤兑的意思很重。
司马珞拧起眉,摩挲过掌间茶盏,指节隐隐发白。
气氛跟着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