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我这个病弱的老娘,又怎么会拖到十九还迟迟未成婚。”
“……”
辛县令深深叹了口气,“丽娘的孝心,这几条巷子的邻居都知道的,
我又岂能不知,只是我也没法子啊。”
说着,男人捂着头,似是头疼,“那河神被寿县百姓敬了数百年,眼下又逢洪涝,农民庄稼全毁了,
他们也着急,只能想出老法子,给河神送新娘,这件事我不是没管过。”
辛县令将袖子和裤腿都捞了上去,满是伤痕,“你看看,这都是我前些年来,插手河神的事情,挨的打,
他们那帮子人对河神的敬仰早超过了对朝廷的畏惧,先前险些翻了我这县衙,
若是我再插手,只怕性命不保啊。”
老妇人听了这话,知道事情没了希望,拍着地,悲恸大哭起来。
“苍天啊,难道要亡我女儿,那是我的命根子啊,我也跟着一起去了罢了。”
“我这辈子从来没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老妇的哭声越来越悲伤,让人听了心中都颇受感触,父母之爱子,又如何不让人闻之心焦。
“……”
“……”
晏骜川同宋枳软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迷惑,随即一同走进了厅内。
哪知道老妇人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动静,不管不顾地抱住了晏骜川的大腿,也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就哭着求道。
“求求大人救救我小女!”
“求求大人救救我女儿丽娘啊!”
晏骜川看向辛县令,见对方也是无言羞愧的模样,出声询问:“辛大人,那河神和新娘是怎么回事?”
辛县令闻言又叹了口气,声音也带了些哽咽:“真不是我不想法子,
实在是河神的存在在他们脑子里太根深蒂固了,我也是没有法子,
我怎么不想拦着,每年一到洪涝的时候,我就拼了命的阻拦,
可那帮人简直无法无天,将一个个妙龄女子选作河神,
然后放到水里,说是献祭给河神,可如此作为,同杀人有何区别。”
宋枳软听了这话,蹙紧眉头,“如此大事,大人难道没要上报给朝廷吗?”
“报了,哪里是不报,只是这帮人同上头的关系深,又有各种牵扯。”
辛县令一个年近五十的人也止不住啜泣:“每年都报有什么用,
那些人同强盗没什么区别,找到适龄女子就往水里送。”
“欺人太甚。”
晏骜川冷声询问道:“你女儿现在在何处?”
“我女儿已经被他们抓了起来,求大人去救救我小女,求大人救救我小女!”
老妇人说着,就引着晏骜川和宋枳软赶到了码头。
宋枳软昨日里入寿县,在街上都只见零散两三个人。
今日赶到码头,却瞧见了乌泱泱一众人,围绕着码头,像是做法事一般,嘴里念念有词。
“求河神老爷佑我寿县百姓,莫让灾害肆意祸害我寿县——”
“求河神老爷佑我寿县百姓,莫让灾害肆意祸害我寿县——”
“求河神老爷佑我——”
“求河神……”
老妇人踮起了脚,指着码头边一个身着红裙,头顶银冠的女子,失声尖叫:“那就是丽娘!那就是我女儿!
他们要将我女儿扔进水里了!”
晏骜川抬脚就往人群里挤,宋枳软也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只瞧那些人将红裙女子用麻绳捆绑着,随即放在竹筏上,顺着水,越推越远。
那越发大声的祈祷声犹如鬼魅降临,百姓们的脸阴沉沉的,犹如地狱恶鬼最忠诚的信徒。
“求河神老爷保佑!佑我寿县子民!佑我等太平康乐!”
“求河神老爷保佑!佑我寿县子民!佑我等太平康乐!”
众人低头祈祷,忽然只听到“啪”的一声落地响。
一个身着蜀锦紫袍的少年翻身跳上了竹筏,岸边有一个小姑娘将绳子甩了过去。
“阿川,接着——”
离得最近的百姓发现了这两人的出现,急忙道:“有人要毁了咱们的仪式!快拦下他们!”
“快拦下他们!拿东西来,将这两人打死!”
“快!”
“——”
只见方才一个个还虔诚敬畏的老百姓,这会儿一个个凶相毕露,从地上捡起了镰刀和粗壮的竹竿,往岸边上冲。
宋枳软将绳子扔过去后,拼命往岸边拽。
竹筏顺着她的力道,往岸边飘了过来。
“杀了他们!”
“快动手,杀了他们!”
宋枳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道不妙,有这么多人在,就算是他们将丽娘救了下来,也怕是难以脱困。
一个皮肤黝黑,像是农民的中年男人跑得最快,挥起镰刀便斩断了宋枳软手里的绳子。
镰刀二度扬起,就往宋枳软的脑袋顶劈了过来。
“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