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往后自己逗他一逗,这样笨嘴拙舌过于正派之人若急眼,当会如何...
...会日上三竿~睁不开眼...下不来床...悔不当初!这是后话了.
一边家长里短,一边暖心叮咛,一边吃吃喝喝...如此这般氛围和谐温情,相谈甚欢。
偶有丫鬟仆妇穿插其中添着茶水点心,或逗趣几句更显欢快热闹。
谈的尽兴,不一会宴已摆好,吴家母子邀了客人入席,侧边厅里分了两桌,男女分食,中间用一绣梅花屏风略作遮挡,朦胧美感雅致非常。
女方宴席菜色多清淡少荤腥,想来是用了心思顾虑了客人口味的:西芹口蘑,素炒菘菜,鱼头豆腐,凉拌三丝,酸笋老鸭汤,木耳鸡蛋,莲藕排骨汤,银耳莲子甜汤,清炒山药。人不多,摆了六个菜三个汤,区顺遂长久之意。
男方宴桌上少了素炒菘菜,多了个羊蝎锅子,热腾腾暖烘烘,这个季节吃锅子真的是暖到心里去,在配上薄酒,两个男人吃的尽兴喝的松快。
女方这边也是有酒的,上的酸酸甜甜的果酒,口感仿若樱桃,微娘很是喜欢。
席间一道素菜也很得人心,就是那道清炒山药,软软糯糯还带着些脆爽,众人赞不绝口。
程太太问起,吴太太方道:“这是朝廷推广的新粮。”
程老爷来了兴趣,他正为自家庄子明年种植何种作物思量许久,他看向吴莫言。
吴莫言难得贴心言道:“这山药是今上半年推广新粮,可做粮食可做菜蔬,只是地下产物,其貌不扬,产量可观,三个月余即可收。县太爷奉旨推广,前两年可免税收。这些是家里庄子上的出息。”
程老爷听到这山药从种植到收获仅一季,又闻免税,大感惊喜。一把捉住吴莫言手道:“贤侄帮我一大忙啊,这粮种可是到县衙领?开春可否播种?”
“家中庄子种植不少,产出更是几千斤有余。伯父不必去县衙走流程申领,待到明年开春我使人送到庄子,再与伯父详说一说种植法子。”
想了想又道:“家中库房还有不少备着食用山药,等下晌我派人送去府上几袋子,给伯父伯母弟弟妹妹添个菜。”
他早暗戳戳看到微娘对比其它菜,这盘动的略多些,定是对胃口的。她这样瘦弱,惹人心疼。
程老爷满心感动,举杯又畅饮一杯。
这贤侄确实稳重又热心肠啊。
不知等明了这人此时正暗戳戳惦记自己掌上明珠,是否会气的跳脚!
程太太更是满意吴莫言,略作推辞一番,也就安然收下这番心意。
微娘默默地吃着夹来的山药丝,听着吴莫言言语,嘴角微翘,什么寡言少语,这般不动声色笼络人。父母亲别是怕被这正气凛然的外表欺骗了!简直一肚子的心思算计!
不知为何这样费尽心思的讨好反而不讨厌。
微娘喝着果酒,身心很是放松,竟有些飘飘然起来。
程太太观女儿脸颊红润,眼神朦胧,怕是有些醉了。笑着摸了摸女儿脸颊,道:“可是醉了?”说着夺了她的手中酒杯。
吴太太亲自盛了半碗银耳羹放在微娘手边道:“喝些甜汤会舒服些,这果酒口感酸甜也是醉人的。”
又言:“不然去旁边莫言书房榻上躺躺,略歇一歇。”
程太太忙道:“贤侄书房想来放着不少公务文书,可是重地。她喝些热茶就好。”
“侄官微,接触不到也并无公务文书放于书房,也就些寻常书籍,妹妹可去修整。”吴莫言隔着屏风正色道。
微娘微醺,人飘飘然脑子十分清醒。倒也不抗拒。都说生活过的痕迹更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情,她也该试着去了解一番。
微娘点了头,道了失陪,由着小翠裹了披风,半搀扶着去了隔壁书房。
微娘站在书房中,环顾四周,房间比起自家大了不少,分里外套间,似是两间房打通了的,博古架纱幔间隔内外。
外间乌木桌椅同色茶几,四周墙面设直通屋顶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姑且不论其他,只这些书就不似寻常之家能有的。
越过了博古架,撩开素色纱幔,里间屋正中宽大的乌木书桌,上摆笔洗,砚台,摊着一些纸张几本书册…桌子后方一把圈椅,再后面墙上挂着地方地形图,图上各种图形标记,乍看杂乱毫无章法,将将要铺满整面墙…北面墙同样是摆满书册的书架,南面靠窗放置一方矮榻,是做平日小憩使用。
微娘略看了看,就退出了外间。
靠坐在外间一圈椅上,随意抽了本地方杂志的书册,喝着茶水,翻着手中书册,本就略上头的酒意,随着温热的茶水散的干干净净。
屋中温暖,微娘翻着书册,竟泛起困顿来。执着额头,哈欠连天,浓密的睫毛泪珠点点…刚要歪倒,却被刚翻过的一页书侧边的注释吸引,貌似看书人随意的几笔点评,空隙有限,小小的几个字,字迹力透纸背:因地制宜,无须细究。
此时书上讲的是一地方储存雨水用于日常…
微娘直起身子,抚摸着书册,真是务实又胸有沟壑。果真人不可貌相。
微娘心中满意,至今看这人的各项长处,就算日后心系他人,也断不会在感情上出乱子。
只这家世…微娘望着这满屋子的书,虎落平阳,前途未卜。
也不知父亲母亲可看出来了…
不一会儿林嬷嬷进了来,言道:“姑娘如何了?”
“我没事。”
林嬷嬷近前细看了看,见之眉目清明并无醉态,了然一笑道:“姑娘,再等一会儿,咱们该家去了。”
环顾四周,惊讶道:“呦,这么多藏书!想不到吴捕头舞刀弄枪的,竟也是爱读书的。”
微娘笑眯眯道:“的确是人不可貌相。”
别人家中也不好细说。略坐了坐就回了宴客厅。
长辈几人又免不了一阵嘘寒问暖,微娘一一回复了去。一家人饭后略坐了坐就告辞回府了。
程家,程家夫妻换了衣裳对坐在窗前大炕上,林嬷嬷站在炕边上上了茶水,细细说了吴家书房所见。
程太太道:“吴姐姐曾说过他们母子自吴父去世从京城搬来这边,这离源镇是吴家老家,至于京中还有无亲眷倒是没有说起过。想来能孤儿寡母离京,即便有些亲眷也是不亲近的,不然哪个不能帮衬一二,何至于来了这里。”
程老爷看的清楚且长远,道:“如今莫言能力出众,一人足以护住家小,何须旁人。我观莫言并非池中物。这门亲事尚可!”
“再者,我儿读书科举,进京迟早的事。往后说不得是一方助力。”
程太太急言道:“那要是那京中人是豺狼,你这是要推我微儿进火坑不成!”
“夫人呐,我哪里这种心思。我就是想着万一…”程老爷急忙安抚自己太太。“这莫言孤儿寡母离京,定是想与京中那些人断干净,想过安生日子,也不定还有啥维系。再则,咱们不是看中的莫言人品么,以莫言能力,未来说不得是别人要他帮衬哩。”
“咱们辰儿读书上进,往后他们姐弟互相扶持也不差的。”
程太太思索半响,点头道:“也是。看那吴莫言也是重情重义有担当之人。想来心里有些成算的,若京中亲戚真可交,也不会这般年纪还不见来往。”
“那这亲事如何?”程太太问道。
“可。”程老爷咂了口茶,松快的靠在靠枕上。
“等吴家来提亲,可应下。”
程太太笑了。